他笑笑:&ldo;饿了吧?侧殿给你备了吃的。&rdo;雪梨摇摇头:&ldo;奴婢在柔嘉宫吃过了。&rdo;&ldo;……?!&rdo;谢昭骤然一惊,打量着她,&ldo;惠妃留你用膳了?&rdo;&ldo;没有,但是上了点心还有茶。&rdo;她现在装了一肚子蟹壳黄,那东西可顶饱了!谢昭有些错愕地睇着她,好一会儿,才吐出一个字:&ldo;哦……&rdo;雪梨瞧出点端倪,明眸大睁地,眼底带了询问。&ldo;没事了,回去吧。&rdo;谢昭支着额头看眼前的奏章,手不露痕迹地揉揉太阳穴,脑子里有点蒙。&ldo;奴婢做错了什么吗?&rdo;雪梨问得战战兢兢,目光轻颤不止,心下真的想不出哪里错了。谢昭好生踌躇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没跟她说原委。吃都吃了,跟她说了也不能让她吐出来,还得吓她一跳。这些后宫不成文的规矩她不懂就不懂吧,无伤大雅。&ldo;没什么,朕是在想别的事。&rdo;他似是随意地又拿了一本奏章,翻了两页一扫,倏尔眉头紧皱。?☆、国事?夜色沉沉,惠妃躺在榻上睡不着。紫宸殿那边突然传了旨过来,说陛下急召罗乌使节来洛安,约莫半个月后便到,到时要她邀内外命妇一道宴请使节家眷……想到宴请,她的心思却不知不觉地转到了御膳房上,想到了阮氏。翻了个身,惠妃侧躺着望着榻边的墙壁,心里念着经给自己静心,却还是心慌不已。从看到那碟萝卜糕的时候她就被惊住了,阮氏说是做了她爱吃的点心,但惠妃心里十分清楚,宫里没人知道这回事。她爱吃那个,是因为在家中时,奶娘做的萝卜糕特别好吃,她从小吃到大才格外贪恋那一口。可后来进了东宫,东宫的厨子做不出那个味儿,她吃了一回就再没叫过,太子继位她跟着进了宫,更是压根没跟尚食局提过。但是,她清晰地记得,还在东宫的时候,她曾在回忆家事时半开玩笑地提过一嘴:&ldo;妾身还记得奶娘做的萝卜糕特别好,咱们东宫的膳房都比不得。不过也好,妾身小时候还因为贪那口东西被母亲打了好几次手心呢。&rdo;只有他知道……惠妃觉得一阵冷意彻骨,拼命地想告诉自己这其实是件好事,皇帝是记住了她的喜好的,但是无济于事。另一种感觉在她心头蔓生着,按都按不下去:陛下一定是有心告诉阮氏这件事的。他是要让她知道他在背后给阮氏撑腰,还是想让她意识到他对阮氏十分放心、放心到什么话都可以说?惠妃拿捏不准,但无论是哪一种,都太可怕了。她一直以为,不管他喜不喜欢她,他都还是信任她的,可这种暗示无异于在提醒她别动歪心思‐‐他信不过她了?她确信自己没做错过什么,那就只能是阮氏在他心里的分量太重、让他无论如何都想添一道保护了。天啊……惠妃沉沉阖眼,头一回在想,自己是不是错了?这想法来得太可笑,便是当初丽妃得宠的时候,她也从没有这么想过,今天竟让个小宫女激出了这种想法。可是顺着想下来,一切又那么明显。从进了东宫……不,从被昔日的皇后、今日的太后召进宫中教导的时候,她就一直那么贤惠。她不让任何人cao心,不想任何不该想的事情,不违任何规矩。她甚至一直很小心地把自己放在他身边靠后一点的位置上‐‐始终提醒自己能跟他并肩而立的人是未来的皇后,她那么谨慎地守着本分,也并不缠着他,还会大度地劝他雨露均沾。在今天之前惠妃一直自信自己做得很好,但见了阮氏之后,她突然迷茫了。阮氏显然是和她不一样的。也未必就能安上个&ldo;不懂规矩&rdo;的签子,但她显然活得更自如,且还明摆着有点傻乎乎。给她点心她就吃、给她茶水她就喝,就连同品的淑妃在柔嘉宫都不敢这样。可陛下就是待她更好啊。看似没露面没多管地让她来了,其实一只手早就伸过来挡在了她前头。这种感觉惠妃是没有体会过的,也没想过还能这样。她一直那么怕让他心烦,和他相处的时候中间好像有一条特别明确的界限,她严格划定了什么事是能做的、什么事是不能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