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嗯。&rdo;指挥使颔首。应得平淡,但还真不是敷衍她,确实是舒服些了。也不知是因为吃得舒服还是因为这卷饼、吃饼的过程消磨了时间,将心中的不忿磨淡了。指挥使长长地舒出一口气,似乎心中最后的沉郁都随着这口气消散不见。他抬眸,端详起几步外的雪梨来。夜色下小院里被廊下宫灯照得暖融融的,反衬得她那一身蔚蓝色的齐胸襦裙更显清丽。一轮明月在她头顶高悬着,微微寒光照在她丫髻上成对的银簪上,反出的星点光泽和天边星辰相映成趣。她也正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小小的一个人站在这方有些空荡的院子里,一动不动,只一双水眸偶尔眨一下,像个漂亮的瓷娃娃一样。他看了她一会儿,嘴角不知不觉地就稍扬了起来。雪梨见他笑了,纤指点了点糖碟:&ldo;再来一块?&rdo;&ldo;不用。&rdo;指挥使蓦笑出声来,目光落在早先看到她放在桌上的木盒上,问说,&ldo;把它拿回来干什么?&rdo;雪梨脸上的笑敛去了一些,看上去真诚了点:&ldo;我是来还这个的。这东西好贵重,我不能收。&rdo;她说着摇摇头,丫髻上成对的簪子下坠的流苏晃得飞快,好像在有意配合着她拒绝。指挥使面显不快,凝睇着她默了会儿,平静说:&ldo;贺你生辰的东西,没什么不能收的。何况已是送你的东西,我怎么能再收回来?&rdo;雪梨还是摇头,稚容上笑意尽脸以示诚恳:&ldo;大人您在朝中有那么多人、那么多事要应付。这么好的东西,给别人兴许能更有用呢……&rdo;他话音未落,指挥使的脸色说阴就阴了。雪梨话音一噎,眼睛转转,却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ldo;送你的东西,我不会收回去。&rdo;指挥使一字一顿地说着,已径自起身向外走去,口气不能更生硬,&ldo;我也不是爱四处送礼、左右逢源的人。&rdo;这晚雪梨回去得很是晚了些,又拎着食盒,往住处走时便被路过的女官拦住问了几句。她敷衍说是给尚服局的好友带些吃的去‐‐这样的事在宫里很是常见,那女官也就没再多问。回房盥洗后躺下,雪梨一闭眼就是指挥使那张说阴就阴的脸,她越想越觉得很委屈啊!她又做菜又跑腿地费了那么多周章就为让他高兴一点儿,到头来他还凶她!怎么想都觉得很冤啊!转念,却又觉得可能是自己不对。他特意备的生辰礼呢,她不该退回去的。虽然御令卫想查个宫女的档不算难事,她之前也感觉到他们早把她的一举一动都盯住了。但他竟有意记住了她的生辰……还是挺开心哒!这日回来得晚又小失眠了一会儿,睡了不足一个时辰,就听到了苏子娴的声音:&ldo;雪梨,起c黄起c黄!&rdo;没办法,自打晋了恭使,她们也时常要轮早膳的值了。各宫传早膳大多在寅时卯时,是以必须半夜就起来准备。雪梨揉揉眼睛,起c黄更衣,盥洗干净后去膳间着手准备。看过膳单,二人连同其他几个恭使负责熬粥,另有两个选侍与她们一起,但熬的是皇帝早膳中的粥。那道好像是莴苣鱼片粥,鲜香味美,刚熬上不多时就让人闻着饿。然则粥还没熬好,典记女官进了膳间来,黛眉微皱:&ldo;陛下这道粥得换成别的。&rdo;&ldo;啊?&rdo;熬粥的选侍一愕。&ldo;我问过尚食女官了,换成红小豆粥便是。&rdo;典记女官说着,一喟,&ldo;太医院来传的话,说陛下受了些伤,不能吃这些荤腥的东西,对伤不好。&rdo;那选侍这才了然,欠身应诺,着手去备新的粥了。&ldo;陛下怎么会伤着啊?&rdo;一同做事的白馨宜压音好奇道。众人却都只能摇头,没有一个知道原委的。&ldo;但肯定是大事……&rdo;一个声音压得极低,低到辨不出是谁,&ldo;能让陛下伤到,多难啊?陛下近来必不高兴,我们小心些。&rdo;?☆、火锅?疹子的事情还没过去多久,尚食局众人想想那么大阵仗的责罚就心有余悸。眼下听说皇帝受伤了,更是格外紧张。邹尚食和四位司膳出现在膳间的频率明显多了,四处巡着看众人做事。瞧见不熟练的索性亲手接过来做,总之不能出半点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