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梨有点被酒气冲晕了,强缓着神,努力打着精神听他说。&ldo;左右逢源的人太多,想做些事愈发地难。不想做的事还被人迫着做。&rdo;指挥使深吸了口气,又蓦地松下来,&ldo;有时真想什么都不管。那样兴许会活得容易些,家中也跟着简单许多。&rdo;&ldo;才不会呢。&rdo;雪梨已被酒劲征服,栽伏在案上,低语呢喃,&ldo;肯定还是位高权重过得更顺心。&rdo;&ldo;……&rdo;指挥使怔了怔,听她这话认真又怨恼,好奇道,&ldo;怎么这样说?&rdo;蔫耷耷伏在案上的小姑娘抬起头,红晕在双颊和眼角漫着,如同桃花妆一般。她竭力清晰说:&ldo;您只是为政务和人脉的事烦心,又不用时时刻刻担心会伤会死……如果您什么都不管了、没有官位了,大概就不是这样了!&rdo;这种感悟从她口中说出让指挥使有些意外,端详着她笑问:&ldo;你时时刻刻担心会死?&rdo;&ldo;当然了!&rdo;雪梨点点头,双臂搭到案上,懒懒地撸起袖子。臂上的肿胀已消,但仍有一道道紫痕印在皮肤上,纵横交错。她自己瞅了一眼,依旧伏在案上,眼底有些委屈:&ldo;您看,这就是前几天的事。因为陛下起了疹子,尚食局几十人被罚了,可是我们明明做得很小心……&rdo;指挥使眼底一颤,雪梨恰看过去,皱眉又道:&ldo;您总不用担心这个吧?我们到现在都在害怕,如果陛下的疹子好得慢些,过几天我们是不是就没命了!&rdo;此话之后半晌无声。雪梨见他没反应,正好安心地继续缓酒劲,伏在石案上用手指划拉着石板,过了一会儿,手却忽被捉住。&ldo;……&rdo;雪梨一悚,抬头一看,指挥使正执着她的手,目光落在她的小臂上,眼底幽暗的光芒寒涔涔的。看了一会儿,他站起身,不由分说地拽着她往次进院子走去。&ldo;大人?!&rdo;雪梨大惊失色,足下在过门槛时一个趔趄,醉意也消了一半。讶然看着四周,这才知道原来这处院落这么大!次进院子两侧放着各样的刀枪剑戟,她没来得及看个明白,已被他拽进了道谢?指挥使拿着瓶子绕到雪梨身前,雪梨的目光不由得在那小瓶子上停了一会儿。琉璃制的药瓶很是精巧,通体一样尺寸的一只小圆筒,最上是黄色,经一截微橙转成底端的红色。瓶身上盘绕的飞鱼纹张牙舞爪的,是御令卫才会用的纹样。头一回来此时,她还把他们衣服上的飞鱼纹错认成了龙纹呢!&ldo;手。&rdo;指挥使摊开手掌递向她,雪梨双肩骤僵。继而便见她飞快地将双臂都背到了身后,坐得直直地使劲摇头,脸上显是两个字:不给!&ldo;……&rdo;指挥使挑眉,遂道,&ldo;那你自己来。这药不错,不会害你。&rdo;漂亮的琉璃瓶递到面前,雪梨看看瓶子、瞅瞅他,瞅瞅瓶子、又看看他,从背后&ldo;挪&rdo;出一只手来,犹犹豫豫地把瓶子接了过去。她打开盖子来嗅了一嗅,一股清淡的药香沁出来。只有一丝茉莉香稍重一点,其他的是什么,轻到闻不出来。手指挑出一点儿药膏,雪梨捋起袖子,将药小心地涂在伤处。薄薄的一层涂过去,舒适的清凉感随着指尖的移动蔓延开来,伤略重的地方也只是有清浅的微刺感,算不上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