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若是被霍祁的目光惊醒，思云面容一震，脱口而唤：&ldo;陛下！&rdo;两名刚进了房的宦官停了脚，等着霍祁吩咐。霍祁再度看向她，深如寒潭的双眸中满是分明的厌恶。&ldo;陛下您……您救过奴婢的命。&rdo;思云慌乱地说着，支支吾吾，席兰薇都不太明白她想说点什么。&ldo;经兰薇提醒，朕有点印象。&rdo;霍祁淡看着她。思云一滞，他轻描淡写的话中的意思直让她知道……席兰薇确实是在他面前把她的心思说了的，&ldo;当年朕救你，是看你不过十一二岁，犯不了什么大错，掌事宦官要把你发落去浣衣局罚得太重了。&rdo;淡泊的口吻端然只是在回忆一件无甚稀奇的事情，全然没有思云说起此事时的那种激动，语中一顿，他凝睇着思云的目光更冷了两分，又续道，&ldo;但今日，你犯的是无可宽恕的死罪。&rdo;并没有再多的停留，霍祁便带着席兰薇离开了。思云那边……宦官们自知该怎样做。那毒酒是皇帝赐的，她必定要喝下去，无论她肯不肯、甘不甘心。漪容苑后，湖上廊亭曲折，清澈湖水上覆了一层秋凉。席兰薇半伏在他怀里走了大半程了，等着他发问，可眼下自己的宫室已在眼前，他还是半个字没有。席兰薇抬头望了一望，复又低下头去执起他的手，轻写说：&ldo;陛下……听见了？&rdo;&ldo;嗯？&rdo;霍祁一思，方知她指的是什么。他觉得那是大半年前的事情了，彼时二人关系不比今日，她行事自然也不同于今日，是以根本没放在心上、不想追问。但看看她这副忐忑不安的样子，倒像是他问了才好。&ldo;哦……那事如何？&rdo;霍祁衔笑道，虽是问了，也是不打算计较的口吻，&ldo;思云说的是真的？&rdo;席兰薇点一点头，指尖又写下去：&ldo;是。臣妾猜到夏才人在习舞，猜她是为元宵邀宠，才做了安排。&rdo;思绪一转，她看到黑暗中楚宣俯身吻下来。微微一颤，强把这一段摒开，继续解释着：&ldo;从臣妾走丢到被陛下找到……皆是臣妾设计好的。&rdo;&ldo;因为你容不得夏月得宠。&rdo;霍祁笑了一笑，低头瞧着她有意道，&ldo;那思云说得没错么……干什么还装得那么大度，说容得下朕喜欢旁人？&rdo;她犹搁在他手心里的手指轻一抖，很快又调整心绪解释了：&ldo;不一样……臣妾与夏月交恶在先，她若得宠，臣妾便会过得艰难。若不然，臣妾没有那么小气。&rdo;没有那么小气。霍祁回味着这几个字，心头有点说不出的不快。可似乎又没什么错，完全没错。抓伤不重，御医看过后配了药送来。药香清淡，在颈间蔓延着，清清凉凉的还有些提精神。席兰薇对着镜子、瞧着那涂药的地方心里直赌气：明明伤在脖子上，不能算&ldo;破相&rdo;吧？他非那么认真地告诉她是破相了，害她提心吊胆了一路，还纳闷脸上怎么没觉得疼呢。霍祁离开后半刻不到，宦官来回了话，说思云已处置了，询问尸身该如何。&ldo;按例糙葬了吧。&rdo;席兰薇对着清和动了口型。对思云说会将她的尸身送回家中时，也并不是假话。只是方才那一遭，让她觉得这等安排给了她实在浪费了。劳动那许多人力物力，根本不配。原是刚去静庄殿跟景妃回了话，道风寒无碍、可接着去晨省昏定了，转眼就添了新伤，虽不像霍祁说的&ldo;破相&rdo;，也是在明显处。但凡宫眷，哪有不在乎自己容貌的，只好再另寻由头去告病，接着闭门不出。既是闭门静歇，也就懒得多打听其他事情。反正霍祁知道了她的意思，她相信霍祁会安排妥帖。是以接下来的事，还是从欣昭容口中听到的。一贯维持着主位风范的欣昭容此番平添了些兴奋，口气明快地告诉她：&ldo;夏氏就这么废了，还拖累了吴妃。&rdo;&ldo;废了？&rdo;席兰薇静了一静，又落笔写着问她，&ldo;废到什么位份了？&rdo;&ldo;什么&lso;什么位份&rso;？&rdo;欣昭容&ldo;嗤&rdo;的一笑，&ldo;废为庶人了，打入冷宫。目下，御前的宦官们大概正忙着帮她&lso;迁宫&rso;呢。&rdo;心下顿安。席兰薇抿起笑意，又问说：&ldo;那吴妃呢？如何受牵连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