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谢它昨天拦回霍祁,而是……这一遭之后,这一世才是彻彻底底地不一样了。秋日里明媚的阳光穿过凉意映在身上,显得格外温暖。席兰薇一路蕴着笑容,这笑容看上去似乎比往日更自然些。途中没遇到旁的嫔妃,偶尔有宫人经过,无比恭敬地施礼问安。礼罢后都忍不住多觑一觑背影,皆觉得好像跟往日不太一样。御前的宫人对她的态度也分外小心了。不为皇帝昨晚又宿在了漪容苑,而是……算起来也几年了,还没见哪个嫔妃有本事在皇帝不悦离去后把人堵回来的。哦,虽说是那两鹿一猫替她堵的吧……但若不是皇帝到底对她心软些,又怎么会转身回去?别说鹿了,大象都未必管用。是以众人心中都道,这妍婉华……真是有不一样的本事。彼时尚有朝臣求见,当值的宦官请她去了侧殿歇息。纵使夜间睡得不错,席兰薇还是觉得有些疲乏,饮了两口茶便阖了眼睛,想着朝臣一时半会儿大抵也告退不了,不如歇上一歇。过了一会儿,又用手轻支了额头,仍维持着仪态,却能睡得稍微安稳些。于是听闻她在侧殿候着、料理完政事便来见她的霍祁,入殿就看见美人小睡的姿态。她安睡无妨,他却在思及她疲乏的原因后登觉窘迫。不自在地看了看两旁,一语不发地行过去,看一看她也不打算叫醒,径自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做了个手势,示意袁叙把奏章搬过来。一本一本地批下去,每批完一本看一看她,心里数着数‐‐直到他看完第是一本,她才醒过来。身子往旁一倾,额头撞在他的肩头上又立刻离开。席兰薇睡眼惺忪地望了一望,面色一白:&ldo;陛下……&rdo;霍祁看一看她,循循笑意若有所思:&ldo;辛苦你了。&rdo;&ldo;……&rdo;双颊陡然蹿热,席兰薇张望四周平心静气须臾,才把视线又转了回来。霍祁轻咳一声:&ldo;身子……不适干什么还非得过来?若有什么事,让宫人来回一句,朕晚些时候过去就是了。&rdo;他明明嫔妃不少,今日在她面前居然莫名其妙地尴尬起来,席兰薇便更是,心头的几分羞赧愈发散不去,正了正色,才压着思绪提起笔来,在纸上写道:&ldo;此事是臣妾要求陛下,还是臣妾求见为好。&rdo;&ldo;你是想说夏月的事?&rdo;皇帝看罢一哂,&ldo;此事你不说朕也……&rdo;她笔下却写说:&ldo;不是。&rdo;霍祁略一怔:&ldo;那是何事?&rdo;席兰薇深吸了一口气,眼波流转,目光与思绪一起凝在手边的青瓷茶盏上。她笑了一笑,神色中有些许苦涩,提笔运力,书下的不止是自己的心思,还有对他愈发明显的信任:&ldo;是那下毒的宫女,臣妾不知如何是好。&rdo;霍祁一怔,短短一思后皱起眉,带着几分不明道,&ldo;自是该处死。&rdo;她笔下却又写说:&ldo;可她爱慕陛下。&rdo;&ldo;……&rdo;这倒让霍祁觉得意外,一时觉得席兰薇必定在逗他。而看向她,却见她明眸清澈,眼中分明没有玩笑的意思,满满的询问,在等他的答案。他发懵,她继续写说:&ldo;就连下毒害臣妾,也是因为想服侍陛下。夏氏答应事成之后引荐她,才让她动了这心思。&rdo;哭笑不得,与席兰薇当时一样,霍祁只觉得这人荒谬又可怜,但如何处置她……二人一样的想法:且看是荒谬多些还是可怜多些。夕阳西斜,席兰薇与秋白清和一起,进了漪容苑后的一处厢房中。房内陈设简单,一榻一案一柜,再无其他。门口有宦官守着,见席兰薇前来,躬身施礼、打开门上铜锁,待得她进去,又安静地重新阖上房门。秋白将手中的檀木盘子放在案上,盘中只有清酒一盏。该是上好的美酒,酒香四溢,让人一嗅便有些醉。&ldo;鸩酒,喝了吧。&rdo;仍是席兰薇动着口型,清和替她道出了话语。思云坐在榻上,望着酒盏怔了一怔,似乎并没有太多恐惧,平静问说:&ldo;不用……供状了么?&rdo;&ldo;不用了。&rdo;席兰薇神色清淡,睇了眼那酒盏,&ldo;喏,快喝了。你的尸身我会差人给你送回家去,你的家人我也会替你照顾好。&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