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的失态直让霍祁对她的绝望感同身受，她存了一年的希望……也许就此就要没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眼下分明情形不好，他甚至没有勇气去劝她说‐‐没什么大不了的。&ldo;陛……下……&rdo;沙哑的声音从喉间避了出来，好像是什么东西撕裂开来的声音一般。霍祁心下骤紧，一时惊异于她竟然说话了。然则短短怔了一瞬后，连分毫喜悦都激不起来，低喝道，&ldo;闭嘴，等御医来。&rdo;谁知这时候激动之下说了话，会不会再伤到嗓子。&ldo;陛……下……&rdo;席兰薇却毫不听话地又道了一句，声音哑到刺耳、刺心，&ldo;臣妾怕……&rdo;她哭着说。霍祁低下头，映入眸中的，是席兰薇极度的痛苦和绝望。平日里美而灵的一双明眸变得空洞失神，面色惨白得没有一点血色。她一壁紧抓着他，一壁又下意识地死命挣着，身为贵女的仪态早被全然击溃，只剩失措。小猫急得在旁边转圈又不敢动她，时不时地望着霍祁&ldo;喵&rdo;一声又继续转圈。半开的窗外，两只梅花鹿大是紧张地张望着，小鹿甚至站起身用两只前蹄趴着窗户，都是十分担忧的样子。&ldo;如果……臣妾再也……说不了……话……&rdo;席兰薇逼出这句话来，几乎用尽了浑身的力气。瘫软在他怀里，席兰薇双眸紧闭，好似不愿再见任何人、不愿再想任何事。只有两行眼泪仍止不住地流着，顺着脸颊流下，落在他的衣裾上，浸湿一片。霍祁只觉一颗心被什么东西猛地一揪，攥出一阵剧痛又猛然放开。强喘了几口气，定一定神，看看怀里虚弱中分明想要躲避似的席兰薇，心中知道现在有她一个软弱就已经够难办了。颔首一吻，霍祁抿下唇上那略微发苦的咸味，说出的话平静异常：&ldo;你若再也说不了话，方才的声音，朕便会一直记得。&rdo;席兰薇一惊，倏尔睁开眼，惊惧交加地望着他。下意识地摇头连连，分明是不想他记得那样的声音。&ldo;很好听。&rdo;他略微一笑，&ldo;歌喉出众的泠姬、夏月都比不过你。&rdo;他的的口吻极是诚恳，让她明明知道是假话……偏还忍不住信了三分。顿了一顿，他拇指一抚她的泪痕，笑意更添了些，&ldo;所以朕觉得……待得完全医好，必定更是惊世动听的声音。&rdo;她在他怀中安静下来，感受着他手指抚在鬓边带来的轻微感触，听得他轻轻又说：&ldo;如此……先莫急，待得御医来看一看。不论你日后还能不能说话……都好。&rdo;☆、64假戏霍祁没想到，第一次听到席兰薇开口说话竟会是在这样的情状之下。看着她即便是在被他哄着安静下来后，仍旧呜呜咽咽了许久，霍祁觉得一颗心愈发沉了，一直向下坠着，坠得发冷。御医赶到后半点不敢耽搁，连忙上前问询、诊脉，多是秋白清和在答话，席兰薇虚弱得只能偶尔点头摇头而已。几位御医都是眉头紧皱，细细地诊了半天、又低声议了许久。霍祁看着他们不住地摇头，心也悬得愈发厉害。&ldo;如何？&rdo;忍不住地发了问，便见几位御医一怔，最后又低语了几句，转身一揖，禀得沉重：&ldo;陛下，婉华娘子这病本就难医，臣等一直摸索着……如今这般，臣等也难知缘由，只得继续尽力而为。&rdo;话语说得含糊，虽算不得出乎意料，还是令霍祁心中一急：&ldo;那严重么？可影响日后说话？&rdo;御医们对望一眼，犹是方才禀事那人颔首，硬着头皮道：&ldo;臣不知。&rdo;本来便是头一次医这因药致哑的病症，一年来御医们都是提心吊胆，突然出现发热、疼痛的症状，谁也不敢说个准话。皇帝默了良久，沉然一声悠长喟叹，未再多语，转身回了卧房去。陪了席兰薇一个多时辰，她始终神情恍惚，泰半的时间便是霍祁在没话找话。从梅花鹿说到小猫、再从小猫说回梅花鹿，到最后，连编都再编不出话茬来，面上的笑容也愈发难以支撑。&ldo;臣妾无事。&rdo;席兰薇扯起一抹微笑，在他手心里写道，&ldo;已好多了。&rdo;&ldo;喵‐‐&rdo;在她枕边蹲了半天的小猫细声细气地叫着，跳上她的肩头，又走到她小腹上，缩成一个小团，歪着脑袋看着她，担忧不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