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刚开始没有多久,有了这般变动,袁叙自知该怎么安排。着即吩咐宫人去那一边备席、另加传膳。难得有人提了个有趣的去处,且皇帝乐得同往,各宫嫔妃、外命妇便也一同起身行去,面带笑容一路笑谈。席兰薇同样随着,与芈恬同往。芈恬起先也是谈笑风生愉快得紧,后见她始终神色淡淡、似有心事一般不由得蹙了眉头,捏一捏她的手:&ldo;怎么了?&rdo;席兰薇摇摇头,也不好解释。这算是她上一世时错过的一日,目下忽而以另一种身份来面对,心中五味杂陈。马场宽阔空旷,微风拂过,糙地被吹得祈福,教人有点置身糙原的错觉。席兰薇抚了一抚鬓发,抬头望去,星辰镶嵌在天幕上,好像比长阳的星光更明亮些。一时心情舒畅,笑了一笑,和众嫔妃皆去一旁的廊亭中落座。主要是阿曼贪玩,此时便也是她迫不及待地挑了马驰骋,自有赫契同来的侍女、侍从随她一起,她欢笑的声音洒在马场上,与之相辅相成的是廊下两方君主也相谈甚欢。&ldo;与赫契停了战,大夏也就太平了。&rdo;芈恬笑吟吟地剥着一枚莲子,去了莲心送入口中,&ldo;真是,战了这么多年……&rdo;觉得旁边的人安静得异常,芈恬停了话抬头看向她,席兰薇只遥望着阿曼策马而去的方向,神色复杂。&ldo;兰薇?兰薇!&rdo;连唤了两声她才回过头,满目茫然让芈恬秀眉一皱,&ldo;到底怎么了?魂不守舍的!&rdo;&ldo;没什么……&rdo;兰薇动了动口,仍是摇头。她记得的,此番之后确是与赫契讲和了,但这和平不会持续太久。从现在算来也就七八年的工夫,赫契会有一场叛乱,那场叛乱中汗王死了,新君便倾全力兵指大夏欲一血前耻……那一战,大夏没有败,她父亲却战死了。席兰薇银牙一咬不肯再想。七八年,还有七八年,这七八年中每一天都可能有各式各样的变动,现在多想无益。再怎么瞎琢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伴随着勒马声,马儿嘶鸣,皇帝与汗王一并看过去,笑赞道:&ldo;公主马术不错。&rdo;&ldo;就是太没规矩。&rdo;汗王倒接口便是对女儿的不满。阿曼正擦着汗走过去,恰好听见这句话,一撇嘴道:&ldo;都说汉人规矩多,陛下还没说女儿的不是呢,父汗倒先挑起错来。&rdo;汗王被女儿说得一噎,干咳了一声,又薄怒道:&ldo;陛下方才夸你呢,还不快谢?&rdo;阿曼面显无奈,刻意地叹了一声,这才向霍祁鞠了一躬:&ldo;多谢陛下。&rdo;知道汗王这是为了求和有心示好,霍祁也就笑应了,心下倒委实不在意这阿曼的规矩。就是不提&ldo;地主之谊&rdo;单按年纪来说,阿曼也比他要小上不少,左不过当个小妹妹看就是了,哪有真怪她规矩不周的道理。阿曼在父亲身边坐□来,恣意地饮尽了杯中酒,环顾了一圈却埋怨道:&ldo;没劲没劲……这马赛得没劲,那些个人啊,一个个的摆明了让着我,枉我挑了那么匹好马来战!&rdo;阿曼说着一叉腰大是赌气的样子,惹得周遭嫔妃都掩唇笑起来。无怪她觉得不尽兴,平日里服侍她的侍从哪有敢真去赢她的?于是阿曼闷了一会儿又看向皇帝,兴冲冲道:&ldo;陛下差个人和我一比高下可好?&rdo;&ldo;嗯……&rdo;霍祁想了想,温和笑道,&ldo;你年纪小,若找个禁军来跟你赛,显得朕欺负人。&rdo;可除了禁军……找旁人来赛更不合适了。霍祁的意思自是让阿曼见好就收,汗王当然听得懂,当下也去斥女儿胡闹、岂有跟皇帝这般要人的。未能尽兴的阿曼便吐了吐舌头,讪讪闭口不言,一副大不情愿的样子。&ldo;莫让公主扫兴。妾身会些马术,远与公主一试。&rdo;曼妙语声轻缓而至,让廊下陡然一静。席兰薇循着望去,几步开外,正是越辽王侧妃许氏娉婷而立。见众人的目光如料望来,许氏盈盈一福,再抬首,便自然而然地对上了阿曼的视线:&ldo;公主承让。&rdo;&ldo;霏若!&rdo;越辽王眉心一皱便要阻她,她回过首去,在他走近时水眸轻抬,压得低低的声音听上去娴静极了,&ldo;妾身不能教赫契人看轻了大夏女子。&rdo;这话,皇帝与一干赫契王室离得远些听不清楚,却尽数落入席兰薇耳中。席兰薇清冷而笑,原是这样……让霍祯都拦不得她,而后她便顺理成章地一展马术,引得众人称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