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烟火在天空绽放,天地间顿时全是喜气。
长春殿内众宾同饮,欢声笑语,无比快活,傅墨卿却满怀心思,她独饮了一杯,默默起身欲先行离席。
封南誉满身酒气地扑腾了过来,“傅三弟,你怎么躲到这里来了。此去一别,不知何时能再见,我们兄弟喝一杯。”
傅墨卿推拒不开,只得又坐回去与他喝了一杯。
封南誉见傅墨卿光喝酒不说话,有些着急道“三弟是不是还在为那天落水的事生气?对不住,真对不住,哥哥不是故意的。”
傅墨卿早把这事给忘了,封南誉就是个粗枝大叶的汉子,把她当交心的兄弟,才会跟她打打闹闹。
顶多算是粗心,不算什么大错。
“太子言重了,这事早翻篇了,不碍事。”傅墨卿道。
封南誉两眼瞪圆“还说不碍事,你叫我什么?叫我太子?我不是你的封大哥吗?往后你在北梁需要大哥的帮助,大哥隔着千山万水也会给你支持的。”
封南誉那般热忱,倒叫傅墨卿有些愧疚。
这些时日,封南誉对她真的是没话说,真的是至交兄弟。
撇开杂绪,傅墨卿重新斟满酒杯,敬向封南誉“大哥也是,大哥若是在越国有需要,三弟一定鼎力相助。”
“哈哈哈哈,好!来,喝酒。”
封南誉豪情万丈,拉着傅墨卿又喝了起来。
这一喝就停不下来,喝了一杯又一杯,而且喝了酒的封南誉话还特别多。
傅墨卿耳朵简直受罪,但那么一吵,她脑子也不胡思乱想了,所以也没打断,就任着他不停的倒酒,不停的聒噪,反正就这一晚上了。
月上中天,烟火褪尽,天子大喜的宫宴结束,傅墨卿和封南誉相互搀扶着出了宫门向驿馆走去。
“你们别跟着了,本太子跟三弟说会悄悄话。”
说了一晚上,封话痨的话还没讲完,回去的路上还让侍卫远远跟着,自己跟傅墨卿徒步月下。
“三弟呀,你真的好像我弟弟呀。我的弟弟,这么大这么高……”
傅墨卿脚步虚浮,晃了晃昏沉的脑袋,强睁着眼睛看封南誉用手不停比划。
封南誉只顾说话,头重脚轻根本不看路,傅墨卿自己醉的摇摇晃晃,时不时还得扶着他。
“我母后把他生下来的时候,就跟小鸡仔那么大……然后一口奶一口药地好不容易把他喂大了……”
“呜呜呜呜呜……”
封南誉一个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说着说着突然就哭了起来。
“没了,呜呜呜呜……”
“我弟弟多灾多难,好不容易才长那么大……虽然他弱不禁风连弓都拉不开……但是我真的很喜欢我这个弟弟……我弟弟很懂事,叫他吃药就吃药,那么苦的药,他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他还会把他吃药润口的饴糖留给我吃……呜呜呜呜……”
傅墨卿心下一怔,难怪封南誉对她这般亲近又毫无架子,
随即她心中又是一酸。
她家中兄弟也不少,却从没有人待她如手足兄弟。若他们有封南誉十分之一的温情,她也不至于被逼着要女扮男装,为那个位子争的头破血流。
或许是醉酒的缘故,见封南誉呜呜哭的情难自已,跟个鸵鸟一样窝在她瘦小的肩膀上,傅墨卿也忍不住跟着哭了起来。
“大哥别哭了,等弟弟回去给你写信,再给你寄我们北梁的蜜糖,可甜可甜了。”傅墨卿一边哭一边安慰他。
两人就这样一边哭着,一边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不知多久,终于到了驿馆门口。
烈酒上头,傅墨卿又哭了一场,头昏脑涨一团浆糊不说,眼睛还又红又肿,连带着看什么都有些雾蒙蒙的。
她搭着封南誉的肩膀,张望着驿馆的大门“到了,大哥,我们到家了……”
话还没说完,她突然愣住,眨了眨眼睛,只见驿馆朦胧的月光下站着一道修长瘦弱的身影。
“我果然醉的厉害……大哥,走,我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