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烈星起身,回道“除却那面屏风,微臣还寻回了几样公主府的旧物,一并给公主送来了。”
顾烈星吩咐了一声,只见几个侍卫捧进来一堆东西。
一个镶着各色宝石的金镶玉饰盒,一个碧玉凤鸟的砚滴,一幅《洛神图》真迹,还有一个玉雕罗汉山子的摆件……最后还有一个绣球状的紫玉簪。
前面的东西几乎全都是御赐之物,每一样都是精巧宝物,价值连城,直到最后边那个紫玉簪,燕似锦的目光下意识地顿了一下。
紫阳,真的是她喜欢的紫阳。
那簪并不名贵,她也早已忘记是哪年生辰还是什么节日谁赠给她的,只是因为形状酷似紫阳花,所以时常佩戴。
“顾小侯身系国家大事,既要守卫边疆,还要领军作战,难为你闲暇之余帮本公主留意这些小东西。”
燕似锦面不改色,客套夸奖了一句,预备结束这场会面。
但不想,顾烈星打断她的话,带着一股说不清的执拗劲,掷地有声道“不,微臣带兵上阵攻打南越,就是为了把公主的东西拿回来。”
直白,炽烈。
从他进门起,他的视线就没离开过她身上。
燕似锦受惯了被人瞩目,但面对他这样赤裸裸的回答,也有一瞬的难以招架。
每每想起他前世为自己挡箭的场景,她都会觉得愧疚,但也仅仅是愧疚。
她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她见过无数生死,经历过朝堂风云,更多次命悬一线,如今还多了前世的万箭穿心,她的心早就硬如磐石了。
顾烈星的爱固然炽烈,可在她眼里,他只是弟弟的少年玩伴而已,从未给过太多的注意。
所以,她对他的感情尚且只是愧疚,并无其他,也不会有其他。
“顾小侯,你站太近了,后退。”燕似锦突然道,语气十分疏远。
顾烈星看了看两人的距离,按规定,他是臣子,他应该站在六尺之外跟她说话。
六尺太远,他不要。
顾烈星不但不后退,反而上前迈了两步。
“以前在东宫,公主为太子讲书时,曾叫阿星上前,一起在你跟前受训,都不作数了吗?”
燕似锦失笑,那是八年前的事了。
八年前他沉默寡言不敢上前,现在有胆了反向她讨要了?
“还是说,阿锦姐姐,你一直都很讨厌阿星?”
顾烈星突然眼角一垂,眸光骤暗,眼底滚动着隐忍之后溢出来的不甘,十分可怜却又不全是可怜。
他这一声‘阿锦姐姐’,一下把燕似锦藏在心底的愧疚全部勾了出来。
他一直都是不近不远地站着,像个忠诚的侍卫守着她和燕清川旁边,从没这样亲昵地跟她说过话,只在前世临死的时候,喊了那句‘阿锦姐姐,我不会让你死……’
燕似锦的心思不免有些松动,她心如磐石,但对面的顾烈星到底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年郎,于是柔声安抚了一句“并没有这等事。天色不早了,顾小侯长途奔波,早些回去歇着吧。”
旁人见好就收,但顾烈星今日却反常,他听到她语气软了下来,连忙顺势道“那阿星明日再来拜访公主殿下。皇上将青鸾军交于微臣,阿星还有诸多事务要请教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