崎峰高耸,如接连青天,漫漫云霄落入山顶,透过尘寰红日,峰顶的一片白如云又似雪。
耳边有潺潺流水,还有雁雀绕鸣声,喳喳噪噪。
喜恰原本在一片漆黑寂静中,忽闻动静,缓缓掀开眼皮,又忍不住眯起眼,似不大适应这样的光亮与喧嚣。
她头有点疼。
不是针戳般的刺痛,也不是被重物打击过后的钝痛,一时竟形容不出是哪般感觉,只觉得晕乎乎的,叫人有点喘不过气。
“嘶。。。。。。”捂着头,她环顾四周。
这是在哪儿?
她只记得,她为了金蝉子渡劫顺利而去偷盗香花宝烛,却不小心被守门僧人逮住,然后。。。。。。
回忆到此戛然而止,眼前不觉阵阵发昏,喜恰用了很久的功夫回忆往事,才终于想起一星半点——她被逮了,然后佛祖将她贬下凡间,命她好好思过。
以至于,金蝉子离开灵山历劫之时,她也没能见他最后一面。
如此想来,喜恰心中顿感怅然与懊悔,哀叹一声后,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她怎么感觉这些事,都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
耳边还回荡着清流击石的泠泠声,一只小雀儿忽而停留在喜恰面前的枝桠上,打断了她的思路。
喜恰微顿,侧耳听声,这才察觉除了山林原本自然的喧嚣声外,不远处似乎还有人声喧哗,隐隐听到什么“丹药”“治好”“慢慢来”这样的字眼。
啊,想不通的事,那就晚点想。
喜恰自认是个很看得开的人,施手提起繁长的裙摆,腰间的小铃铛却因动作幅度叮当响了起来,她的步履也不免又顿了一下。
她从前,可从来不会穿这样繁复华丽的长裙。
止住四处发散的思绪,这次她抬步很快,不一会儿就走到了山脚边,且见平坦田野间,有许多山村民众围在一处儿。
“道长!道长,给我一颗吧,我是先来的。”
“你胡说什么呢!分明是我一早来的,这可是救命药,道长你可千万先给我啊。”
“说的好像谁不拿来救命一样!”
村民争先恐后,卖力举手,只是说起话来都有气无力,似乎在问谁央求什么东西。
喜恰微眯起眼,有修行的妖精自然看得清楚,只见人群深处一男子头戴戗金冠,着一袭黑淄淄乌皂服,正老神在在闭目垂头,双手结印。
在他身后,还有一个厚重黝黑的丹炉,丹火正烈烈燃烧着。
只不过。。。。。。
那炽热的丹火间隐隐透着凡人看不见的恐怖黑气,正一点点氤氲升入空中,烟尘映衬在蔚蓝的天际之上,清晰分明。
这是炼的什么邪丹?喜恰皱眉,复又踏前几步,却听那男子开口了。
“尔等稍安勿躁。”他的声音沧厚有力,沉稳平静,“丹药将成,不可喧哗。”
明明声音不算大,却叫当场的人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
于此同时,喜恰也走到了人群边。
眉间的狐疑还未散去,她瞥过在场的人,一眼扫去,众人皆面黄肌瘦,满脸愁容,眉骨眼睑下还有不同寻常的晕黑。
“爹,这儿有个不认识的姐姐。”忽有一个小童错愕看着她,扯了扯旁边大人的衣裳。
喜恰微怔,还没来得及反应,众人目光就都向她看来,神态各异,一时竟又寂静了几分。
“我。。。。。。”她想解释,又发觉这些人大都冷汗淋漓,又或佝偻着背,似乎都在忍受着什么巨大的折磨。
是病痛,喜恰面色微沉一分。
“快些离开!”小童的父亲反应过来,以他为首的人群纷纷退去,离开喜恰几步远,“姑娘,你快离开,我们村里有瘟疫,千万别沾染给你——”
“对啊,你快快捂住口鼻,往后退!”旁人也附和着,神色担忧。
竟是担忧将病染给她,喜恰刚要启唇说话,一旁的道士先行开了口,语气竟有几分焦急。
“你是何人?我这丹药忌见女子,速速离去!”
哪有忌讳女子的丹药?喜恰下意识要反驳,但眉间忽腾起针刺般疼痛,叫她蹙紧了眉。
恍惚中她察觉到什么不对,她自小在灵山长大,灵山没有僧人炼丹,她更是不懂。。。。。。
喜恰没想明白,只看到目光所及的村民们果真都是男子,而他们原本担忧的神色却变得慌乱起来,你一言我一语,想上前推开她,又恐染了瘟疫给她。
最后有一男子心一横,自行捂了口鼻,就要冲上前来。
喜恰微一挥袖,一阵风来,将男子推开了三步距离。
疼痛缓过来,她轻巧走上前,神色淡淡,只盯着中心面露警惕的道士,开口道:“你这丹药不可吃,分明是毒药,为何要诓骗他们?”
“你、你也。。。咳,你是个妖精?”道士错愕一瞬,旋即大怒,“大胆妖精,此方受我庇佑,你怎敢胡言掺和!再不离去,休怪我无情。”
一众村民大惊失色,纷纷退后,又泪眼婆娑,纷纷向道士致谢。
“道长高义,不但赐我们丹药,还替我们除妖!”
“道长,这山里还有许多小妖,您可否一并除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