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她的神情，他有些窘，这才发觉自己在意太过，几分尴尬地别过头。他这样的神情太过少见，她睁大了眼睛，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应，生生地呆在了那儿半月后，十三位入选的家人子都在尚仪大人的教导下学完了规矩，被迎入宫中。按规矩，新人入宫必然要集体拜见宫中诸位资历深的嫔御。从前这样的觐见都是在长秋宫晨省的时候完成。然而如今后宫既没有皇后，也没有太后，晨昏定省早就被免掉，也就难有机会把众人聚到一起。顾云羡见状提议说，不然就让众位妹妹去毓秀殿行拜见大礼，她们前往受礼便是。皇帝却拒绝了，&ldo;如今后宫虽以竹央位分最尊，但她到底不是皇后。大家都是妾侍，难道还要谁给谁晨省不成？&rdo;这话说得在理，顾云羡也没法反驳。见皇帝的视线转落在她身上，忙笑道：&ldo;陛下既然这么说了，来臣妾宫里也不像话。不然这样吧，地方还是在毓秀殿，只把时间换成午后，这样也就不算晨省抑或昏定了。&rdo;皇帝想了想，颔首同意。于是在诸位新人正式进宫次日，顾云羡与六宫嫔御齐聚毓秀殿，看十三位佳人仪容端方，恭敬地稽首拜倒。毓淑仪坐在上首，含笑道：&ldo;诸位妹妹请起，以后就是自家人了。这些东西，算是我送诸位的见面礼。&rdo;说着，吩咐身侧宫人赐下赏赐。众人敬受了。薄芳华在新人中身份最高，跪在最前头，见状朗声道：&ldo;臣妾谢淑仪娘娘赏赐，以后定恪守本分，服侍好诸位娘娘。&rdo;毓淑仪笑着点头。宫人设下席位，她们各自按身份落座。明充仪看着薄芳华，叹了口气道：&ldo;今日见到妹妹，本宫竟有些恍惚了。此情此景，恰如从前我们在长秋宫定省，那时候薄美人可还在呢！&rdo;满脸皆是伤感之色。&ldo;姜妹妹谬了，哪有什么薄美人，是薄宝林。&rdo;毓淑仪笑着提醒。明充仪一脸醒悟，&ldo;是了是了，臣妾一时难过，竟险些忘了这个。&rdo;&ldo;看到娘娘这样，倒让臣妾惊讶了。怎么娘娘从前与薄宝林关系这般好么？&rdo;贞贵姬微笑道，&ldo;这么久了还一直记挂着她。&rdo;明充仪似笑非笑：&ldo;自然比不了妹妹你与她的情分。不过，如你这种关系好的不记挂，本宫也只好代为记挂了。&rdo;贞贵姬看一眼薄芳华，只见她双唇紧抿，表情有些僵硬，似在极力克制情绪。心中冷冷一笑，她淡淡道：&ldo;薄氏是落罪身亡，陛下以宝林之位将她下葬已是给了她足够的颜面。充仪娘娘此刻口口声声说记挂，难不成是在为薄氏不平，还是在暗示当初的案子，陛下处置不公？&rdo;52&ldo;本宫岂敢质疑陛下？只是我这人一贯心软，旧日姐妹不在了，总免不了伤感。如今陡然见到她的妹妹，这才牵动了愁思。&rdo;明充仪口气慵懒，却字字刺心，&ldo;妹妹不用急着给我扣罪名。要知道，陛下如今恐怕不会像从前那样，一味听信妹妹了。&rdo;贞贵姬眼睫一颤，握着绢子的右手猛地用力，骨节微微发白。顾云羡冷眼注视贞贵姬的神情，心中忍不住困惑。她这副模样，似乎是被人触到了痛处。可不应该啊！陛下如今对她虽比从前淡了，却也是温柔体贴，宠爱程度仅次于自己。她不至于因此而恼恨成这样。&ldo;原是臣妾误会了。&rdo;贞贵姬轻吸口气，微笑着开口，&ldo;臣妾一直以来都误会了充仪娘娘。&rdo;听出她话里有话，明充仪也不开口，只淡淡瞅着她静候下文。&ldo;充仪娘娘宽宏大量，哪怕是犯下大错的人也能不计较。但臣妾想，柔婉仪大抵没有娘娘这样好的度量吧。&rdo;贞贵姬微笑道，&ldo;邢妹妹，你可能原谅薄宝林？&rdo;柔婉仪与她的目光对上不过片刻，便有些畏惧地避开了。&ldo;是了，邢妹妹定然是不能的。薄宝林是因为对你的腹中骨ròu心存不轨才被处死的。试问一个母亲，怎么能原谅意图伤害自己孩子的人？&rdo;她蹙眉，&ldo;臣妾本以为，充仪娘娘也是遭遇过这种事情的人，应该最能明白柔婉仪的心情，也最痛恨这样的行径。谁知今日看来，是臣妾太过小气，充仪娘娘并不放在心上……&rdo;&ldo;景馥姝！&rdo;贞贵姬打住话头，看着明充仪几乎是目眦欲裂的神情，微一欠身，&ldo;臣妾失言，娘娘勿罪。&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