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他真的是错了，彻头彻尾。如果这就是王佳雨的天性，既然一开始说过了要呵护她的天性，又为什么中途反悔希望她变得和其他人一样左右逢源、游刃有余。确实，王佳雨也可以变得左右逢源、游刃有余，但那就不再是那个成天嚷着要吃回锅ròu，却依然会按照他的要求严格控制体重的王佳雨了。黎舒河站起来，踏着积雪，缓缓地朝着公园走去。远远地，就看见了王佳雨的身影。在一片纯白之中，唯独她的身影是有色彩的。她依然站在河边，依然在读着台本。黎舒河刻意地放重了脚步，果然王佳雨立即回过头来，弯眉一笑，&ldo;黎先生。&rdo;&ldo;今天是什么？&rdo;王佳雨给他看了看封面，&ldo;吕克&iddot;贝松的《碧海蓝天》。&lso;如果爱为真，爱为纯，她们就会和你在一起，永远地带你离去&rso;。&rdo;&ldo;你最喜欢的导演。&rdo;王佳雨眨了眨眼，&ldo;你怎么知道？&rdo;不顾栏杆上的积雪，黎舒河走过去，手肘撑在上面，点了一支烟。&ldo;曾经有个女生，长得特别胖，来找我帮她减肥，说她想成为像吕克&iddot;贝松一样伟大的导演，说希区柯克也是胖子。&rdo;他目光看向雾气缭绕的湖面，&ldo;我把她带入了一个让她痛苦的世界，她逐渐丢掉了最初的快乐……而我，也把她丢掉了。&rdo;王佳雨静静听着，总觉得他所说的内容似曾相识。而黎舒河略微有点沙哑的声音，让她心脏都跟着揪了起来。她其实一直很讨厌抽二手烟，但是黎舒河的这个行为，却让她并不觉得反感，因为这也似乎属于&ldo;似曾相识&rdo;的一部分，下意识地，一个问题脱口而出，&ldo;你喜欢她吗？&rdo;正文演你妹的《离亭宴》！黎舒河顿时手一抖，烟灰轻轻散落，他刻意没有转身，轻声回答，&ldo;我已经很老了。&rdo;&ldo;你没有正面回答。&rdo;黎舒河掐了烟，转过身来。雪色映得王佳雨肤色很白，甚至带着一点剔透的质感。他通常不会主动去过多关注王佳雨，事实上很多时候，她的存在感强得无须刻意去关注。随着年岁渐长，很多东西也会随之慢慢消失。譬如青春，譬如健康……譬如，不顾一切的勇气。这个年纪的黎舒河，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敢拉着高若贞半夜翻墙出去吃宵夜的无知少年了，他需要考虑的更多，顾虑也就更多。&ldo;或许喜欢她，对她而言或许并不是一件好事。&rdo;黎舒河依旧没有正面回答。&ldo;这种想法，不是很自以为是吗？&rdo;王佳雨轻轻笑了笑，&ldo;应该由她来决定吧。&rdo;黎舒河沉默了很久，却是摇了摇头，将话题转开，问：&ldo;你想回国吗？&rdo;&ldo;在哪里对我来说并没有区别，只是……&rdo;&ldo;只是？&rdo;&ldo;……这里的食物太难吃了。&rdo;黎舒河轻咳一声，憋住笑，&ldo;我要回去了。&rdo;&ldo;什么都不和我说就回去吗？你不是在找我吗？&rdo;黎舒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ldo;你现在很好，我没必要多说什么。&rdo;王佳雨却低下头，眉头轻轻蹙起，&ldo;……这几天我很开心。这么说或许很奇怪，但是我很期待每天和你见面。我一定认识你对吧？&rdo;黎舒河点头，&ldo;是。&rdo;&ldo;是很好的朋友？&rdo;&ldo;对我而言……&rdo;黎舒河顿了一下，缓缓地说，&ldo;现在是最重要的人。&rdo;王佳雨一怔，&ldo;可你什么都不告诉我。&rdo;&ldo;都不是愉快的事。&rdo;王佳雨轻轻摇了摇头，&ldo;你又在自以为是了。&rdo;黎舒河默然，未置可否。最终，他们也没有达成一致。过了两天，黎舒河就订机票回国了，到达时正好赶上元旦。最近和黎舒河接触的人，都在偷偷议论他是不是谈恋爱了。因为黎舒河平时最讨厌发短信，现在却一条一条回得不亦乐乎；而他打私人电话的时间和次数也都成稳定增长的趋势；最重要的是，他心情愉快得简直让人毛骨悚然，不但原谅了一个犯错的造型小哥，对犯蠢的女模特也没那么刻薄了。小石送材料去办公室的时候，黎舒河就正在打电话，看他进来，轻声地对电话那端说：&ldo;明天再打给你。&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