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ldo;好了,都红了,不疼了。&rdo;他说:&ldo;再揉一会儿,等淤血散了,就好得快。&rdo;我放下裤脚,贴在窗上往外看,道路渐渐热闹,灯光闪烁,人流如织,一片喧嚣繁华。他靠过来,问:&ldo;看什么呢?这么出神?&rdo;我暗暗叹口气,说:&ldo;其实夜晚也是很漂亮的。&rdo;灯光同样给人温暖,在漆黑无人、惶恐不安的夜里。他看着我说:&ldo;夕,今天是你生日。&rdo;我点头:&ldo;嗯,你能抽空来看我,我已经很高兴了。&rdo;他yu言又止,大概是在担心我。我说:&ldo;你很忙吧?电话又响了。&rdo;他将我的头发拨到肩后,好一会儿才说:&ldo;没事,先送你回去。&rdo;竟然将手机关机了。我说:&ldo;这样不行哦,人家一定在等着你。&rdo;他拍掉我身上沾上的脏东西,头也不抬,说:&ldo;乖,别动。&rdo;我靠在他肩上,眯着眼说:&ldo;周处,我真没事,就心qg有点不好。你忙你的去吧,人家催得这么急,一定有要紧事。&rdo;他拍着我的肩膀,柔声说:&ldo;再重要也比不上我的夕。&rdo;因为他这句话,压抑了一整天的眼泪忽地落下来,我抖动肩膀,哽咽说:&ldo;周处‐‐我想爸爸妈妈,还有林彬‐‐&rdo;他扳过我的脸,轻轻擦去眼角的泪水,很久才艰难地发出声音:&ldo;不哭‐‐&rdo;我继续流着眼泪说:&ldo;周处,就你对我最好了,其他人都不把我当回事。他‐‐们都欺负我‐‐&rdo;他揽过我的头,眼睛看着前方,一直没说话。我见他喉结一直上下滑动,心里一定比我还难受。我仰起脸,打着嗝说:&ldo;胡乱哭了一顿,现在好很多。&rdo;他忽然低下头,亲吻着我濡湿的眼角,舌头贴在那么敏感的地方来回舔吮,有一阵苏麻,我不由得有些僵硬,似乎感觉到他颤抖了一下。我不由得舔了舔gān燥的嘴唇,看着他没有说话。他转过头去,似乎不敢看我,随即道歉:&ldo;夕,真是抱歉‐‐&rdo;我不想他尴尬,笑说:&ldo;没关系,今天我生日,就当是你给我的生日礼物好了。&rdo;他没说话,车子却在路边上停下来。他按下隔音板,问:&ldo;怎么了?&rdo;司机说:&ldo;周哥,阿平打电话过来问你在不在车上。&rdo;显然找他是找得十万火急,连司机也迫不得已cha手。他踌躇着一直没说话,司机也不敢多话。我推开车门,说:&ldo;已经到市内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好了。&rdo;他拦住我:&ldo;让司机送你回去,你脚受伤了。再说女孩子,尤其长得这么漂亮,晚上坐出租车回去,不安全。&rdo;还对我笑了一笑。我惊愕地问:&ldo;那你呢?&rdo;他该不会打算坐出租车吧?我还从来没见过他坐出租车的样子。司机有些着急,叫了一声&ldo;周哥&rdo;。我看了看周围,推着他小声说:&ldo;我不认识这个司机,不想让他送我回去。哎呀,既然你硬要说坐出租车不安全,那我坐公车回去好了,前面就是站台。现在人少,很快就到了,还便宜。你快走吧,快走吧,今天一定误你事了。&rdo;我哪那么容易被人欺负,可是他既然要这样说,我只好顺着他换个办法。我回头朝他挥手,说:&ldo;我走了,要记得来看我哦。&rdo;拖着腿紧走两步,听见身后车门关上的声音。车子并没有开出去,他忽然摇下车窗,伸出头远远地朝我喊:&ldo;夕‐‐&rdo;我站住,转身问他:&ldo;怎么了?还有什么事?&rdo;出乎我的意料,他居然打开车门跑过来,看着我好半天,说:&ldo;你身上全是土,脏兮兮的。&rdo;我耸肩,说:&ldo;没办法,去的是山上,当然是一身的泥巴。&rdo;他笑了笑,说:&ldo;生日呢,小艾又长大了一岁。&rdo;我一听他叫我小艾就觉得亲切,似乎永远被宠溺,永远是小孩子。我笑说:&ldo;你要记得补我一份礼物。&rdo;他毫不犹豫点头,问:&ldo;想要什么?&rdo;我摇头:&ldo;不想要什么。想要的,要得到的,我都有了。&rdo;看着他说:&ldo;虽然我失去了很多很多,可是失去的同时同样得到很多很多。我想要你好好的。&rdo;他看着我说:&ldo;好。&rdo;我踮起脚尖凑过去亲了一下他,加重声音笑说:&ldo;周大哥‐‐你该走了‐‐我也该走了‐‐&rdo;看着车子迅速在茫茫的车海中消失不见,然后慢慢走到站台等车。左等右等,要乘的车就是不来。我gān脆坐在一边,看着一辆一辆公车闪着灯在身前缓缓开过,无数的乘客来了又去,站台上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等到最后,连自己要坐什么车都忘了,也不知道有没有过去,好像总是这样,等得太久,人往往忘了初衷。走到路上,招手叫出租车,和开车的师傅瞎侃。从一开始的&ldo;姑娘,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吧?&rdo;可以侃到国内国外的政治形势、军事行动。住的地方到了,还意犹未尽。我付了钱就要走,他喊住我:&ldo;姑娘,你发票。&rdo;我说:&ldo;不用了,又不报销。&rdo;他说:&ldo;拿着吧,新搞了一个活动,说不定中奖呢。&rdo;我当真刮开看,惊喜地叫起来:&ldo;哈哈哈,我真中到五块钱了!看来是财神爷到了。&rdo;他告诉我领奖的地点。我说:&ldo;什么破地方!就为这五块钱,来回的车费都不够!&rdo;没想到他说:&ldo;行,那你把发票给我,我给你五块钱。&rdo;我忙不迭地给他,连声说谢谢,将手上的小钱弹得噼里啪啦作响,得意地说:&ldo;看,运气这不说来就来了嘛!&rdo;五块钱事小,重要的是运气、彩头。又不是人人都能有这样的好运。他说:&ldo;姑娘,你手气真是好。&rdo;一个劲地怂恿我买彩票。一整天的郁悒不快冲淡了许多。趁着时来运转、否极泰来,我下定决心将以前的所有、过往的种种统统尘封搁浅,等到磨损了,沾了灰尘,心口的痛也就钝了,流过血,结了疤,慢慢地也就过去了。没有什么能抵过时间。低头找钥匙开门,cao曹一张脸从里面冒出来。我拍着胸口说:&ldo;怎么是你?吓了我一跳!你怎么进来的?&rdo;他笑说:&ldo;堂堂正正走进来的。&rdo;我没好气地说:&ldo;你有那个本事撬门爬窗吗?&rdo;他解释:&ldo;赵静大姐让我进来的。她还让我带话给你,说她明天休假,今天回家去了。&rdo;我&ldo;啧&rdo;了一声,怀疑地打量他,说:&ldo;真的?&rdo;他没耍什么手段吧?怎么就这么巧!转念一想,嗬!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不就来做客嘛,还能怎么样!随即不放在心上,说:&ldo;这么晚了,你巴巴地跑过来gān吗?什么时候来的?一直在这等着?&rdo;他叫起来:&ldo;你怎么又忘了?不是说好了晚上请你吃蛋糕吗?我早就来了,本来坚持在车里等的。赵静后来说她要走了,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于是就让我先上来。&rdo;看见桌子上果然放着一个不大不小的蛋糕,用彩缎包装得很jg美。我没什么力气地说:&ldo;我随口瞎说的,没想到你当真了。还是很谢谢你特意给我送生日蛋糕啦,我很高兴。不过我现在累了,没什么胃口,这会子觉得蛋糕甜腻腻的,吃不下。你先坐一坐,我去倒茶。&rdo;他跟进来,问:&ldo;你上哪了?怎么看起来这么累?&rdo;我说:&ldo;你gān吗一直坐这里gān等?给我一个电话,告诉我一声就行了。&rdo;他挨近,低头看我,说:&ldo;你过生日,我想陪你一起过,就你和我。&rdo;声音听起来分外低沉。我手一顿,抬头,见他神qg似乎有些紧张,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扑哧一声笑出来。真是小男生。他有些恼怒,不满地说:&ldo;续艾‐‐&rdo;我连忙收起笑意,说:&ldo;我知道了。&rdo;他颓丧地跟出来,挫败地问:&ldo;我哪里做得不好?为什么要笑?&rdo;我赶紧摇头:&ldo;不,不,不,你做得很好。&rdo;他看着我认真地说:&ldo;续艾,你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的,都不敢给你打电话。我哪里做得不好,你说出来好不好?我想让你高兴。&rdo;我对他一笑,说:&ldo;你送我生日蛋糕,我就很高兴了,是真的高兴。这就足够了。&rdo;他拉住要走的我,看着我的眼睛,真诚地说:&ldo;不,不够,我真想对你千依百顺,只有你。&rdo;我暗中叹口气,说:&ldo;好,我知道了。你说你对我千依百顺是不是?&rdo;他点头。我说:&ldo;我现在很累,想睡觉。&rdo;他迟疑了一下,随即说:&ldo;嗯,好,你看起来确实很疲倦。那你先回房睡一觉,我在外面等,好不好?&rdo;我有点头疼,我以为他会说&ldo;那你好好休息,我走了&rdo;之类的话。我不解地问:&ldo;你等什么?&rdo;他很自然地说:&ldo;等你醒来吃蛋糕呀,噢,对了,还可以许愿的。&rdo;我一时无话,半晌说:&ldo;cao曹,对不起,我今天真没心qg过生日。我想我连蜡烛都chui不灭。&rdo;怕他受打击,毕竟满怀热qg地等了这么久,我顿了顿,还是告诉他原因,反正也是要知道的,说:&ldo;我见过宋令韦了,他刚从意大利回来。&rdo;他脸色一变,看着我,好一会儿才说:&ldo;你们‐‐然后呢?&rdo;我摇头:&ldo;没有然后了,所以心qg有点坏。对不起,可是我不想qiáng颜欢笑敷衍你。&rdo;转过身倒在客厅的沙发上,没再看他,仿佛一坐再也起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