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令韦皱了皱眉头,说:&ldo;林艾,还是续艾,又或者是木夕?我现在发觉你全身上下到处是秘密。&rdo;我自嘲:&ldo;我能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我行得正,坐得直。&rdo;没有力气敷衍他们两个人,一丘之貉!我为什么要坐他们的车,我不会自己打车吗?那多自由,还可以和的哥瞎侃。北京这的的哥可能扯了,大到国家大事,小到ji毛蒜皮,侃得你保证什么烦恼都没有。纠缠不休当天晚上回到住处,疲惫不堪。怕做梦,gān脆服了安眠药,好歹是一觉睡到天亮,尽管醒来后眼皮酸涩沉重。那么久的事了,我依然觉得无颜惭愧,夜夜难安。心口里像含着一把未熄的灰烬,余热就可以将心烫成一个一个的火迹子,何况现在已经被人点燃了。其实,cao曹,看到他那样一个人低声下气地任由我践踏,我也没什么好受的,他也是受害者。隔了这么多年,再来向我道歉,又有什么用呢?一点用处都没有。可是我还是做不到原谅,至少现在还做不到。乍然重逢,带来的是久违的羞耻和痛恨,全无防备。天塌下来还是要上班。不过在天塌下来之前,我先去&ldo;老上海&rdo;城隍庙吃了一顿美味丰盛的早餐。香浓醇厚的豆浆很正宗,犹带有huáng豆的清香,还有淡淡的微腥味,最重要的一点是免费的。热的豆浆先暖了我的胃,再暖了我的心。jg神为之一振,弯到路口去等公jiāo车。特意早了半个小时出门,所以有充裕的时间慢慢溜达。晨光熹微,天空犹泛有鱼肚白,一切睡眼惺忪,尚没有清醒。公jiāo车依然挤得像罐头里的沙丁鱼,可是肩膀挨着肩膀却觉得温暖,车上还没有开暖气。我拉着车上的拉环想,等周休的时候就去&ldo;苏宁&rdo;买电热毯,它们周末老搞活动。又和李欣闹了一点不愉快。她仗着是本地人,粗声粗气的,不大看得起我这个无依无靠,穷得叮当响的末流库管,老教训我这里做得不好,那里做得不对。我想我们可能八字不合,尽量无视她。只是无视,而不是忍让。出去吃了午饭回来,cao曹居然又来了。他昨天不是扭到脚了吗?这么快就好了?怎么没有断!我皱紧眉头,还来不及斥责,他先笑吟吟地说:&ldo;续艾,我给你带水果来了。听说是进口的,喜不喜欢?&rdo;他打开包装jg美的塑料袋,我嗤笑一声,看都不看,走到另一边理架子上的衣服。反倒是店里其他几个人很感兴趣,凑上头去,连声问:&ldo;这什么东西呀,绿不绿,huáng不huáng的?形状怪模怪样。&rdo;他耐心地解释:&ldo;这种水果是热带的,名字叫&lso;释迦&rso;,不觉得它长得有点像释迦牟尼头像吗?大家也叫它&lso;番荔枝&rso;。&rdo;珠珠好奇地拿起来,说:&ldo;这东西好吃吗?卖相这么差。&rdo;他说:&ldo;番荔枝是世上最甜的水果,都叫它热带果王。&rdo;我听得倒有点好奇,忍不住看了两眼。他逮住我来不及逃开的眼,似有所感地说:&ldo;希望吃了最甜的水果心里也是最甜的。&rdo;嘿,小样儿,心思也太明显了吧!以为这样我就感动了?我冷笑着看着他,直到看得他愧疚地避开,才拿着纸和笔去查号。乐乐见他气馁沮丧的表qg,居然说:&ldo;你把水果搁柜台这儿吧,我等会儿jiāo给木夕。&rdo;我唯有苦笑摇头。李欣站出来,伸着手指对我说:&ldo;木夕,你把这两大箱衣服赶紧送到大库去。&rdo;我懒懒地&ldo;哦&rdo;一声,好好说不行吗?非要颐指气使地使唤人,当自己千金大小姐呢。从库里拖出拉车,使劲扳扶手都扳不动。珠珠过来看了一下,说:&ldo;这拉车要报废了,一直不好使,转轴处都生锈了。&rdo;我擦了擦有些红的手掌,叹气说:&ldo;怎么公司这么小气,拉车也不配个好的!用一次去半条命,用一次再去半条命,有个什么油的滴一滴是不是会好些?&rdo;珠珠敲我的头:&ldo;别说油,连盐都没有。&rdo;我笑着瞪她,连连摇头。一直趴在前台的cao曹却说话了,紧张地看着我,舔了舔嘴唇说:&ldo;续‐‐艾,我车里有丙三醇,我给你拿过来用吧。&rdo;他倒是一直注意到我这边的qg况。我冷着脸说&ldo;不要&rdo;。他已经冲出去,还不忘回头说:&ldo;我车就在底下,很快就拿上来了,你稍稍等一下。&rdo;我看着他急匆匆离开的背影,又好气又无奈,没有说话。珠珠伸出胳膊捅我,问:&ldo;他刚才说拿什么去了?我怎么没听懂?&rdo;我懒洋洋地回答:&ldo;他拿甘油去了。&rdo;典型的职业病。他很快就回来了,递给我一小玻璃瓶,上面还cha着滴管。切,从实验室带出来的吧!我瞟了他一眼,满头大汗,拼命压抑着急促的呼吸,显然赶得很急。既然拿来了,不用白不用,接在手里,对着生锈的接口,几乎滴了半瓶下去。他半蹲在一边看着,阻止我:&ldo;好了好了,可以了。&rdo;说着站起来,扳着扶手来回摇了几下,看样子顺畅多了。我将瓶子递还给他,那瓶子特别jg致,瓶身上的标码不是机打的,而是用黑色钢笔写上去的。他笑说:&ldo;就搁你们这吧,下次兴许还用得着。&rdo;乐乐接在手里笑嘻嘻地说:&ldo;这个瓶子漂亮,比外面卖得qiáng多了。对了,上面cha的那个叫什么来着,我全忘了。&rdo;我说叫胶头滴管,她才连声说想起来了,初中玩过这玩意儿。我去大库入货,他也要跟着。我板着脸说:&ldo;cao曹,你能不能别给我添乱了?&rdo;他赶紧点头,说:&ldo;行行行,那我就在外面等着。&rdo;我头痛:&ldo;你在这到底想gān吗?&rdo;他怔怔地看着我,半晌才说:&ldo;我就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rdo;我咬着上唇不回答,眼睛眨了一下,将他一个人扔在原地,转身拉着拖车上大库。回来挂衣服,他一直跟在我身边打转。我极度不耐烦,吼道:&ldo;你没事来这种地方gān吗?买衣服呀!&rdo;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gān。他还愣愣地点头。我气,要买衣服是不是?那就买个够。随手拿了件毛衣递给他,说:&ldo;那你试试这件,看看喜不喜欢!&rdo;他还当真拿着衣服去试衣间了。他换好衣服一出来,李欣立即迎上去笑说:&ldo;先生想买衣服是不是,要不要我带您看看?这边有几款一定适合您!&rdo;我任由李欣和他去厮缠,照旧挂我的衣服。他客气地敷衍,没有理会李欣,走到我跟前问:&ldo;续‐‐艾,你觉得这个怎么样?&rdo;大小差不多,我点了点头说:&ldo;还不错。&rdo;我选得能差到哪里去。脾气上来,扔下手里的衣服,拿过一件休闲式西服外套,说:&ldo;这件衣服是新款,要不要试试?&rdo;他看了看我的脸色,然后点头,试完后自己搭在手里,倒有自知之明。他敢让我拿着,我一定当场赶他出去。我又说:&ldo;这种竖条纹衬衫和这件纯羊绒毛衣配着穿很好看,你要不要试试?&rdo;他想了想说:&ldo;不试了,我很喜欢。&rdo;拿过来搭在手臂上。故意让我宰是不是?那我就不客气了!我从里到外,从薄到厚,从休闲到正式,从衣服到裤子选了一大堆,前台堆得乐乐的人影都看不见了。我见他只是一味地点头,好像不知道自己买的东西要花钱似的,首先没了兴致,感觉自己像huáng世仁欺负喜儿似的,叹了口气面无表qg地说:&ldo;你确定你要这么多?&rdo;他掏出钱包,取出银行卡笑说:&ldo;我刚从国外回来,正好也要买衣服。有你这个行家做参谋,再合适不过。&rdo;一番话说得我自己都心虚起来,有点自我唾弃了。乐乐瞪大眼睛看着他,嘴都合不拢,有些口吃地说:&ldo;你确定你全部都要?&rdo;怨不得她吃惊,cao曹买得比宋令韦还恐怖。大家都没想到他这么有钱。他点头,递给她卡。我在想我有没有把他一年的年薪给花掉。活该,自找的!三个人同时替他打包装袋。店长都出面了,殷勤地说:&ldo;木夕,你帮这位先生提着。&rdo;我站在那里没动手,他连忙说:&ldo;没事儿,没事儿,我跑两回就行了。&rdo;店长也不好说我,只得说:&ldo;那珠珠和李欣帮这位先生提到车库去吧。&rdo;他们一走,乐乐咬着唇瞪我:&ldo;木夕,你光两单提成就顶别人半年的提成了。&rdo;我说哪有那么夸张。她给我看打印条上的数目,确实够惊人的。看样子,cao曹在国外混得很不错,一张卡里居然有这么多钱。cao曹去而复返,对店长笑说:&ldo;续‐‐不,木夕该下班了吧?&rdo;店长立即反应过来,笑嘻嘻地说:&ldo;是呀,今天她六点就该下班。&rdo;她从我这里分走了一大笔的提成,心qg自然不坏。我觉得有钱真是好呀,别人立马对你另眼相看,青睐有加。什么六点下班,排班表上写着十点半下班呢。我不出声,平白无故放假,我为什么不要!换了衣服跟着他出来,下了电梯,就要分道扬镳。他拉住我,看住我的眼睛,唏嘘了一声,说:&ldo;续艾,就算是再普通的同学,难得见了面也该去喝一杯吧。&rdo;我忽然觉得疲倦了,前尘往事像梦魇一样,再也没有力气纠缠,把话说清楚也好。我说:&ldo;那行,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家常菜,做得还不错。我请你吃晚饭吧。&rdo;掉头就走。拿了他那么多的提成,请吃一顿饭也是应该的。我还处于震惊的余dàng中。虽说他家有钱,不过他本人似乎还是一个刚回国的学生,能花得起这么高档的消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