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大概因为想吵吧。&rdo;吵完后,她非但没有得到解脱,心qg反而更烦躁了。&ldo;你大三暑假那会儿老是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偷偷地哭,也是因为他吗?&rdo;唐译惊讶于他的记忆力和观察力,直接否认:&ldo;没有的事。&rdo;&ldo;我知道是他,我想起来了,他以前来过我们家。&rdo;&ldo;你还记得?&rdo;他那会儿才多大?三岁多一点,她自己都快忘了。&ldo;那你会跟他结婚吗?&rdo;唐赐喋喋不休。唐译每次只要一想到陈家那一gān亲戚便不寒而栗,露出一个酸涩的表qg,瞪了他一眼,&ldo;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多话!时间不早了,还不上chuáng去睡觉!&rdo;此后一个星期都是陈上开车带唐赐去换药。唐译对他态度依然不冷不热,不过比起以前的冷漠,明显有所好转,甚至允许他背唐赐上楼后留下来多坐一会儿,慢慢地变成没有唐赐做幌子也可以登堂入室了。他就这样重新侵入了唐译的生活,以一种温柔而霸道的方式。唐赐回家去了,她在陈上的安排下和嘉禾的朱逸见了一次面,替公司拿下了一宗大单子。散席后唐译问他:&ldo;刚才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我说错什么话了吗?&rdo;害得她时时刻刻注意自己的遣词用句,生怕出什么纰漏。&ldo;我想看你是怎样工作的,感觉很新奇,我只记得你学习时的样子。&rdo;陈上脸上的表qg像一个孩子发现了有趣的玩具。&ldo;不专业?&rdo;&ldo;不,相反,你很会跟人谈判。我觉得既惊喜又陌生,你变得不一样了。&rdo;唐译闻言抬头看他,因为喝了酒的关系,加上又是夜晚,褪去了她平日里的武装,将真实的自己袒露在他面前,&ldo;在葬礼上第一眼见到你,那么的威严、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像那些我得罪不起的大客户,随时掌握着生杀予夺的大权,然后我就死心了。&rdo;他又何尝不是变得不一样了?&ldo;那是装的。&rdo;&ldo;装得那么像也要有几分真qg实感吧?&rdo;陈上顿了顿,&ldo;现在的我还是让你没有安全感吗?&rdo;她没有说话。沉默即是默认,他有些急了,&ldo;你在担心什么?&rdo;&ldo;不是担心。&rdo;&ldo;那是什么?&rdo;他似乎非要bi问出一个答案不可。&ldo;我没有办法再接受一次陈家人的简约。即便是灰姑娘,她的自尊心也不允许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践踏。&rdo;唐译的回答慢吞吞的,她不会再重蹈覆辙,&ldo;鸿门宴&rdo;恐怖的经历给她造成了挥之不去的心理y影。&ldo;那一次的责任在我,是我太急功冒进了,没有平衡好各方面的冲突,就把你推上了烟消弥漫的前线。现在我常常想,那时候我要是处理得技巧一点,我们就不会分手了。&rdo;陈上的表qg很内疚。唐译自嘲般笑起来,摇头说:&ldo;唉,别提了,我更没用,被你们家那些姑姑婶婶吓一吓就缩回壳里去了,真是丢脸。&rdo;两人看着对方的眼睛同时笑起来。陈上握着她的手,轻叹说:&ldo;我们都变了,变得qiáng大了,而我爸爸妈妈他们,也变了,变得需要我们去照顾他们。明天你愿意跟我去一趟医院吗?&rdo;她知道他父亲身体不好,轻声问:&ldo;你爸爸怎么了?&rdo;&ldo;他中过一次风,后来虽然好了,却引发了很多其他的病症:心脏病、糖尿病、高血压。我妈妈以前很争qiáng好胜的,自从我爸爸病了,她变了很多,开始吃斋念佛,常说现在她什么都不qiáng求,只要家人身体健康就好。&rdo;唐译有些心疼,像以前一样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脸颊,动作亲昵,&ldo;不要担心,一切都会好的。&rdo;&ldo;包括我们?&rdo;陈上急于得到她的承诺。她没有回答,招手示意他跟上,&ldo;快走,明天一大早我还要上班呢,得早点回去睡觉。&rdo;第二天下午她请了假,陈上过来接她去医院。她有些紧张,&ldo;要买点什么吗?&rdo;&ldo;什么都不用买,病房里的水果、鲜花多得一年都吃不完。&rdo;&ldo;那去&lso;御膳坊&rso;拿点粥带过去吧。粥总得喝吧?&rdo;她问。&ldo;要清淡一点的。&rdo;&ldo;嗯,知道了。&rdo;他们赶到的时候,陈家的一些亲戚刚好看完病人出来,站在走廊上还没走,很注意地看着唐译。陈上没有多敷衍,跟大家打了声招呼,领着她推开病房的门。陈父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面容枯huáng、消瘦,没有一点血色。陈上见父亲眼皮动了动,马上附到他耳边说:&ldo;爸爸,我带了人来看你,这是唐译。&rdo;陈父艰难地睁开眼睛,眼珠动了动。唐译马上站到她跟前,轻轻喊了一声:&ldo;伯父!&rdo;他微微颔首,似乎这个动作让他很吃力,眉头皱了一皱。主治医生见陈上来了,跟他解释了一下陈父目前的qg况,唐译听见他小声说可能还要动一次手术,陈上揉了揉眉心问能不能不动手术,两人随后去了办公室商讨具体方案。特护进来见没什么事又走了。病房里很安静,只听见点滴缓慢滴下的声音,厚厚的地毯消去了足音,白色的墙壁,深蓝色窗帘,宽敞得让人觉得压抑。窗台上放着几本书,她翻了一下,都是佛经,附有注释,随手拿了一本,竟然也看得下去。阳光惨淡得几乎感觉不到暖意,天气不好的年后,让人昏昏yu睡。陈父发出一声含糊的咕哝,在这静如死水的病房里显得有些突兀。她站起来,见他并没有睁开眼睛,轻声问:&ldo;您要喝水吗?&rdo;没有回答。她想了想又问:&ldo;我读报纸给您听,可以吗?&rdo;病房里太安静了,有一点声音应该也不错。她出去拿了一叠报纸进来,搬了个小板凳坐在病chuáng前,埋头读起来,声音不疾不徐,不轻不重,像轻盈的流水一样充满了整个房间。读到一半有些渴了,她倒水喝,见他看着自己,眼神似乎比刚才清明了一些,知道他不排斥,便又坐下继续读。陈母送客回来,听见病房里有声音,隔着窗口看了一眼,站在那儿静静地听了一会儿,没有打扰她,转身来找儿子。陈上送唐译回去,陈母叮嘱他开车小心,别太累了,看了眼唐译,说了句&ldo;你也是。&rdo;她赶紧点头,&ldo;有空我再来看伯父。&rdo;此后她来看陈父,包里总是放着一本书,没事便读给他听。他似乎很喜欢,有次居然问她:&ldo;明天还来不来?&rdo;陈上太忙,总是来一会儿又走了,陈母医院家里两头跑,有许多的杂事要料理,尽管有特护,也只是尽心尽责地照顾他的饮食起居而已。她忙说:&ldo;来,一会要晚一点儿。&rdo;陈父快出院的时候,陈母喂丈夫喝粥,随口说:&ldo;小女孩长大了,绕来绕去两人还是绕在了一起。你觉得怎么样?&rdo;陈父咳了一声,&ldo;没什么不好。&rdo;&ldo;难得是孝顺,阿上又喜欢她。算了,我们老了,想管也管不动了,且看他们自己的造化吧。&rdo;陈上打电话给唐译,说他有应酬,晚上不能去接她。&ldo;下了班我自然会回去,没事也不用你接。&rdo;她口头上虽然这么说,然而被人这样珍视、呵护,终归是让人高兴的一件事。她拿着包走出办公室,同事见到她眉梢眼角还未褪去的笑意,打趣道:&ldo;哟,有什么好事啊?chun风满面。&rdo;&ldo;下了班心qg当然好喽。&rdo;她笑嘻嘻地说。她的助理凑过来,挤眉弄眼说:&ldo;唐经理,路虎帅哥今天来不来啊?&rdo;唐译拍了拍她肩膀,&ldo;小朋友,你是不是想留下来加班啊?&rdo;小助理缩了缩脖子,吐舌说:&ldo;经理,人家好奇嘛。那天他在楼下等你,站在外面抽烟,大概是刚下班,左手挽着西装外套,右手cha在口袋里,白衬衫皱巴巴的,领带松松垮垮挂着脖子上,西裤笔挺,皮鞋铮亮,旁边停着一辆猎豹似的路虎,看得我差点喷鼻血。经理,你天天面对他,会不会得高血压啊?&rdo;唐译笑着弹了一下她额头,&ldo;有那么夸张吗?&rdo;小助理点头如捣蒜,&ldo;有有有,绝对有,极品帅哥一只!我男朋友就只知道吃喝玩乐,成天看电视、泡网游,真是人比人,气死人。经理,你一定要把他拿下,好让我们这些没艳福的至少还有眼福可享。&rdo;&ldo;不要气馁,极品帅哥都是从看电视、泡网游转变过来的,加油!&rdo;唐译笑着鼓励她。小助理握拳道:&ldo;回家我就要提着他的耳朵教育一番。&rdo;唐译做地铁回家,时间还早,顺路到小区附近的超市买了一些蔬菜水果和日用品。她兴致很好地做起饭来,正在厨房洗菜,手机铃声想起来。她甩着湿淋淋的手,从扔在沙发上的外套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是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