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苏在听到她说&ldo;我也很喜欢你呢&rdo;时,身体一晃,受了极大震撼,看着浑身是血的她,流的仿佛是自己心上的血,不然为什么这么痛?他重重吸了口气,告诉自己,这点痛算什么,杀了她,他便不会伤心、难过、犹豫、软弱……所有不好的负面qg绪全都不再会有!全是因为眼前这个女人,让他受尽锥心刺骨之痛。只要她死,一切都结束了。手中的剑只要他轻轻往前一推,数年来报仇雪恨的梦想便可实现。明明只有一步之遥,他的身体却突然痉挛,他发出痛苦的呻吟声,踉踉跄跄往后退了一步。云儿一心求死,单手握住剑刃,奈何力气尽失,软剑又软,一时竟没有刺下去。右手手掌血rou模糊,鲜血泉水一般汩汩流了出来。燕苏见了脸色一变,一把把剑抽了出来,叮的一声扔在地上,瞪着双眼怒吼:&ldo;&ldo;你想一死了之?没这么容易!我要你活着,活着‐‐,生不如死!&rdo;他双手撑在桌沿,几乎直不起身子。他为何这般没用,不过是杀一个人罢了!东方弃并未走远,听的房间里传来的声音,脸色大变,顾不得郭敬之、冯陈等人的拦阻,虚晃一招,眨眼间从俩人中间冲了进去。他看见倒在血泊中的云儿,大惊,右手抵在她后心,一边将真气渡进她体内,一边焦急地喊:&ldo;云儿,云儿。&rdo;见她心跳微弱,气息未断,稍稍松了口气,掏出一粒丹药喂她服下。郭敬之、冯陈褚卫跟着进来,见殿内这般qg形,没人敢出声,退往一旁。燕苏背对众人,听到动静,没有转身也没有说话。东方弃见云儿半死不活浑身是伤,心如刀割,抱着重伤的她站起来,沉声道:&ldo;燕兄,云儿曾经救过你的命,你也曾救过她;她误杀了皇后娘娘,到头来赔上了云府一百多条的人命;八年前误伤了你,如今你一刀一剑还了回来。这样还不够吗?楚惜风偷袭未成,还有刺杀李措一事,你曾说过要谢我‐‐&rdo;说着跪了下来,&ldo;东方弃求你饶云儿一命,在下感激不尽。我会带云儿离开,永世不再回京城。&rdo;燕苏听了,身体一僵,仍旧一语不发,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东方弃也不说话,抱着云儿往门口走去,看着怀里昏死过去的云儿,一脸怜惜。冯陈褚卫、蒋沈韩杨一直在外面守着,并不知道里面发生什么事,横剑拦住他们。郭敬之心想斩糙不除根,后患无穷,万一俩人以后找上门来寻殿下报仇怎么办?凭东方弃的身手,谁人能阻挡?示意门外的侍卫将二人团团围住。东方弃心下怒极,冷笑说:&ldo;人家说,无qg最是帝王家,这话说的果然不错。&rdo;前一晚他和郭敬之还曾称兄道弟,并肩作战要取李措的xg命,此刻反过来就要取他和云儿的xg命,半点不忍之心都无。云儿挨了两剑,竟然还不够,还想至她于死地。他因为愤怒之故,不等众人发难,脚下一动,瞬间飘到对面一个侍卫的身前。俩人相距不到一尺,东方弃一脚踹了下去,咔嚓一声,是那侍卫腿骨断裂的声音。众人眼睛一眨,便有数个侍卫抱着腿倒在地上,哀嚎不已。此等身法神出鬼没,骇人听闻。冯陈褚卫等人正待一拥而上时,燕苏负手走了出来,看着东方弃怀里的云儿,眸光冰冷说:&ldo;东方弃,你走吧。从临安到京城,你曾救过我多次,今日饶了你二人的xg命,免得你说我无qg无义,láng心狗肺。从今以后你我二人之间再无瓜葛。他日若是相见,休怪本宫心狠手辣,不念旧qg。&rdo;东方弃躬身行了个礼,讥讽道:&ldo;谢殿下不杀之恩。&rdo;回头望着重重叠叠的千层宫檐,朱红色的大门像是gān涸了的血迹,长长叹了口气,总算是活着出来了。皇宫竟像是地狱,度日如年,步步杀机。人跟人之间说变就变,顷刻间便可恩断义绝。恩断义绝也好,总好过纠缠不清,提心吊胆。天色一点一点暗下来,一轮新月从厚厚的云层里钻了出来。东宫房门紧闭,一片黑暗。守在门外的冯陈硬着头皮敲门,&ldo;殿下,晚膳时间到了。&rdo;许久不见声音,他压低嗓音问褚卫:&ldo;怎么办?&rdo;褚卫摇头,不知该如何是好。殿下总不能一直将自己关在屋里,李措刚死,朝中有无数大事等着殿下处理。冯陈顿了顿又说:&ldo;殿下,王中丞来了,正在殿外候着呢。&rdo;过了大约有半炷香的时间,房门轰的一声打开,燕苏神qg憔悴站在门口,&ldo;来人啊,沐浴更衣。&rdo;又吩咐冯陈:&ldo;从即日起,本宫搬到未晚殿,这里封了吧,其他人未经允许,不得擅自闯入。&rdo;梳洗后,燕苏往前厅接见众多大臣去了。期间有人自作聪明讨好地说太子已到弱冠之年,选妃一事,不能再拖延了。燕苏听了,当即沉下脸,冷声说:&ldo;我娶不娶老婆,关你什么事?滚‐‐&rdo;差点跳下来揍那个阿谀奉承的大臣。众人见太子满脸怒容,xgqgbào戾,动不动要杀ji儆猴,战战兢兢,吓得没有人敢吱声。燕苏连夜批改吏部呈上来的奏章,众人怎么劝都不肯休息。一个宫女捧着蝶恋剑进来,呈上去,颤颤巍巍说:&ldo;殿下,这剑如何处置?&rdo;他瞄了一眼,本待说&ldo;扔了它&rdo;,思虑半晌,终究是四大名剑之一,天下软剑之首,淡淡说:&ldo;放在桌上,下去吧。&rdo;等宫女带上门走了,他抽出剑,仿佛看见它缠在云儿不赢一握的小蛮腰上,心中顿时像针刺一般,疼痛又复苏了。他拔出剑,张开双手握了上去,鲜血滴在地上,一点儿都不觉得疼。心口像是破了个大dong,无论他怎么补都补不好。云儿惨白着脸醒来时,东方弃正在灯下翻弄药材,屋里咕噜咕噜熬着药,满屋子都是涩涩的药香。她想坐起来,哪知胸口剧痛,又倒了下去,苦笑道:&ldo;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猫,好像有九条命似的。&rdo;想死总是死不成。东方弃坐在她chuáng头,抹了抹她汗湿的长发,叹气道:&ldo;好死不如赖活着,死了下地狱,还不如在人间痛痛快快活着。再大的事,总会过去的。你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你不要总是寻死觅活的,听了晦气。&rdo;云儿眼睛里一点光彩都没有,恹恹地说:&ldo;这有什么晦气的,死了才好,一了百了。&rdo;东方弃骂道:&ldo;哪那么容易一了百了。来,把这药喝了。&rdo;她摇头,都不想活了,还吃什么药。药,她已经吃够了,不想再苦了。东方弃知她重创之下,一时转不过弯来,想了想说:&ldo;你这条命,是云溪子一命换一命救回来的。八年前云溪子将濒临死亡的你从京城救了出来,然而你伤的很重,心跳几乎没有,全赖他用真气保住你一丝气息。他日夜给你渡气,手不离你背心长达数月之久。他遍访天下名医无法后,带你到天山极寒之地,用冰棺封住你日益微弱的气息血脉,日日为你运气疗伤,同时寻访各种灵丹妙药,只为将你救醒。后来有一位不知姓名的郎中说你之所以昏迷不是不能醒,而是因为遭受重大打击不愿醒来。云溪子依然没有放弃,到处奔波,将你藏在冰山雪地之中,护住你的心脉。你这一睡,便是八年,云溪子心力耗竭,头发数年间全白了。&rdo;云儿全然不知当年的事,眼睛一红,不由得问:&ldo;后来呢?叔公他怎么样了?&rdo;东方弃缓缓说:&ldo;他最后一次为你运气疗伤后,你手已经能动了,但是他却油尽灯枯,命不久矣。他在死前将你托付于我,便自断心脉走了。我遵照他的意思天葬,让他重归于自然。三个月后,你醒了过来,什么都不记得,面貌如昔,八年像是只过了八个月,却落下寒气侵体的后遗症。我想你不记得也罢,只希望你永远不记得,哪知还是逃不过宿命。&rdo;对于自己如何陪在云溪子身边耗尽心神为她疗伤寻药,他一字不提。云儿伏在枕头上哭了起来,满脸是泪。经东方弃这么一劝,她乖乖把药喝了。父亲、叔公视若珍宝的xg命,怎可自bào自弃,自我践踏?燕苏那两剑刺的虽深,却并未伤到要害,云儿在东方弃悉心照顾下,她的身体很快好起来,不到一个星期,便能下chuáng走动了。一片伤心画不成(下)重伤初愈的云儿双眼凹陷,原本丰润的脸颊消瘦下去,jg神不怎么好,总是恹恹地躺在屋内晒太阳。同安寺的和尚忙着打扫庭院、洒水除尘、进城采买年货准备过年。东方弃兴冲冲拿了幅年画进来,右手端着一小碗ru白色浆糊,准备贴在门上。画上画的是手执宝剑的秦琼,铠甲鲜明,双眼瞪的铜铃大,她见了便说:&ldo;又不是你家过年,凑什么热闹。&rdo;东方弃一手压平翘起的边角,一手拿着刷子说:&ldo;管是谁家,年总是要过的‐‐过来帮个手。&rdo;云儿依言走了过来,盯着画看了两眼,撇嘴道:&ldo;什么妖魔鬼怪,还守门神呢。&rdo;东方弃笑道:&ldo;人家又没得罪你,做什么一出口就骂人。秦叔宝可是响当当的一条英雄好汉。&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