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苏本来就受了重伤,半边身子吊在树上,一手拉着云儿十分吃力,却忍着真气逆转的痛苦,安慰她:&ldo;不要怕,我这就救你上来。&rdo;凭着坚qiáng的意志,咬牙承受下来,一寸一寸将绳索往上收,双手擦破了皮,收上来的绳子都是红色的,满是血腥味。松树枝gān太细了,一下子挂了两个人的重量,顿时支撑不住,&ldo;喀嚓&rdo;一下,横出来的主gān突然断了。俩人同时往下掉。云儿吓得尖叫,一颗心放下来又提了上去,生死悬于一线。燕苏眼明手快,伸出右手,抓住另一侧的树枝,左手紧紧拽住挂着云儿的长绳,怕抓不牢滑下去,转动手腕,绳子牢牢缠在臂上。俩人就这样吊在悬崖下面,又惊又险,随时会掉下去。云儿见他满手是血,一张俊脸为了救她扭曲的变了形,额上青筋绽出,不忍再看,偏过头去,哑着声音重复:&ldo;燕苏,谢谢你。你能来救我,我真是很感激。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放手吧。&rdo;死就死吧,反正是迟早的事,他再不放手,只怕两个人都要死。燕苏听了火冒三丈,半空中迎着寒风大声嘶吼:&ldo;发什么疯,想死等我救你上来以后再说,还不快抓牢了。你再胡言乱语,我就让你这么不死不活吊着,风gān了下酒喝。&rdo;云儿苦笑,生死关头,威胁人的xg子还是没变。死里逃生(上)东方弃见到那边的qg况,心中大急,又惊又吓,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他们救上来。下手跟着狠起来,不复一开始的闪避忍让,搓掌成刀,往楚惜风肩上砍去,急于摆脱他的纠缠。楚惜风怎肯让他如愿,不但不闪,反而倒握剑柄,拼着挨他一掌,往他手上用力刺去。东方弃可以清楚地听到自己指骨断裂的声音,他忍着痛,飞起一脚,往楚惜风心窝踢去,下手不留余地。楚惜风若还想要活命,就给他乖乖让开。他冲到悬崖边上,将手伸给燕苏,大喊:&ldo;拉着!&rdo;见他够不着,忙解下自己的腰带,扔了过去,口里大叫:&ldo;快,接着!&rdo;燕苏放开右手的树枝,身子往前一探扯住腰带。三人均松了口气。东方弃脚下使了招&ldo;千斤坠&rdo;稳住身形,双手扯紧腰带,一寸一寸往上提。这时,楚惜风从后面靠近,没有任何预兆,长剑一挑,轻微的&ldo;嗤&rdo;的一声,系住俩人的腰带就这样从中断裂。云儿和燕苏迅速往下坠去,跌进深不见底的云雾深处。一阵凛冽的风声过后,周围一切重归于平静。东方弃眼睁睁看着二人如断线的风筝,直直往悬崖下面飘去,无论自己再怎么心惊心寒心痛,什么都无法做,无力回天的挫败感从脚底一直蔓延到头顶。云儿惊恐、惊惧、惊慌的喊叫声仍在风中回dàng,而人早已不见踪影,黑漆漆的峡谷,什么都看见。他伸出去的手,久久不能缩回。风从指fèng穿过,冰凉颤抖,似在呜咽。东方弃脸瞬间惨白。过了好一会儿,他将剩下的半截腰带往腰间一绑,捋起袖口,又紧了紧衣衫下摆,纵身往前一跃‐‐楚惜风及时拉住了他,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说:&ldo;你疯了,gān什么!&rdo;东方弃回头看他,不紧不慢说:&ldo;当然是下去救人。&rdo;神qg十分坚决,显示他并非一时冲动、而是神智清醒下做的决定。楚惜风低头望了望崖下,嗤笑说:&ldo;救人?你以为他们从这么高的悬崖掉下去,还有活命的机会?&rdo;东方弃冷冷问:&ldo;你到过悬崖下面?&rdo;他愣了一下,摇头。东方弃一脸平静说:&ldo;既然没有,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有活命的机会?&rdo;楚惜风冷哼一声,&ldo;难道你认为他们有例外?现在跳下去就能把他们捞上来?&rdo;东方弃不理他,捡起地上的一截断绳,试了试绳子能承受的重力,绑在腰间,举步走到崖边。风从脸上chui过,云雾在脚底翻腾。楚惜风呆看他半晌,突然提剑往他背心刺来,口里哼道:&ldo;你想死,我成全你。&rdo;东方弃身后长了眼睛一般,身体往前倒去,脚尖点在岩石上,一半身子悬空,金翎剑刚好从他后脑勺擦过。风chui起几缕头发,扫到剑刃,纷纷飘落。东方弃不等他变招,整个人像一枝后退的劲箭,双脚朝楚惜风胸口踢去,出其不意,又重又狠,完全是置人于死地的杀招。他跟人动手,一般都是得饶人处且饶人,点到即止,赢尚且不喜,更别说杀人了,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逞凶斗狠、争qiáng好胜的人,可是此刻面对楚惜风,内心早已动了杀机。楚惜风挨了他狠狠一脚,倒退数十步,捂着左胸喷出一口鲜血,站直身子,擦去嘴角的血渍,眯着眼睛慢慢说:&ldo;我很多年没受过伤了‐‐,好,好的很!我确实不如你,江山代有才人出,自古英雄出少年。不过你想杀我,只怕没这么容易。&rdo;提着剑挺直脊背,剑尖遥遥锁住东方弃全身要害。东方弃看了他一眼,冷冷转过头去,火大地说:&ldo;我要下去救人,不想杀人。你给我走开‐‐&rdo;手握成拳,语气很糟糕。救人要紧,他不想跟楚惜风再做无谓的纠缠。楚惜风看着竭尽全力维持镇定的他,大声提醒说:&ldo;也许此刻他们已经粉身碎骨了。&rdo;东方弃眼睛望着前面,淡淡说:&ldo;九华山群山下面到处是暗流急湍,他们尚有一线生机也说不定呢。&rdo;不知是什么力量使得他如此的肯定。楚惜风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哼道:&ldo;既然你如此坚持,我也无话可说。好,如果他们当真能死里逃生,刺杀一事,就这么算了。&rdo;等于说,他以后再也不会找他们麻烦。东方弃微微瞟了他一眼,冷笑说:&ldo;你想就这么算了?恐怕没那么容易!&rdo;楚惜风负手站在崖边,昂然说:&ldo;我楚惜风仇家遍天下,不在乎多一个。你若要想报仇,随时欢迎。&rdo;还做了个请的动作。东方弃回头,没什么表qg看了他一眼,凝神提气,然后跃下了悬崖。急速降落中,他手中的绳子缠上了悬崖边突出来的部分,身子顿时一缓。正喘气的工夫,头顶风声响起。楚惜风跟了下来,远远停住了,一手攀着岩壁,一手伸进怀里,扔下一个瓷瓶,口里喊:&ldo;下面多的是毒烟瘴气,要想活命,接着。&rdo;不等说完,几个起跃,人已经飞了上去,离开了芙蓉山顶。东方弃手一抓,抬头,望着离开的他一句话都没说,再运气往下一跃,眼睛四处寻找,绳子绕在裂fèng里长出的一株树上,稍作停歇,等体内一口真气缓过来。如此停停跃跃,很快消失在云烟雾霭的深处。云儿和燕苏毫无预警,一前一后坠下深崖,风在耳旁呼啸,如冰刀刮面,刺骨非常;全身血液往头上冲,心脏疼的缓不过气来;耳朵里面嗡嗡嗡像灌了水银,似乎下一刻就要贯穿耳膜。尖叫过后,求生的本能迫使云儿睁开眼睛,手脚在空中胡乱挥舞,希望能抓到什么。可是降落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等不及她抓牢,人已经滑了下去,手中唯剩有几片残破的树叶。一阵头晕目眩,燕苏看着快速在眼前移动的景物,当机立断拔出腰间的龙泉剑,往空中一劈。半人高长在岩石fèng里的野生灌木被他拦腰砍断,两人坠落的速度依然不减。他觑准空隙,龙泉剑往壁fèng里一cha,岩石和宝剑由上至下摩擦出一条淡金色的火龙。可是因为他受了伤,内力严重受损,加上一根绳子承受两个人的重量,龙泉剑并没有cha入岩石里面。俩人身形稍微一顿,再度往下坠去。如果放开手中的绳子,龙泉剑也许支撑的住。可是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这种可能。云儿忽然嘶哑着喉咙喊:&ldo;树!&rdo;燕苏立即明白过来,右下方那棵松树是两人唯一的希望。云儿拼尽全力想要抓住,双手擦破了,沾的满头满脸都是鲜血,身体依然从枝叶间穿了过去,直往下降。燕苏双手握剑,往岩石间捅去,只觉虎口一麻,龙泉剑脱手,心口刺痛,鲜血瞬时喷了出来。生死之间,也顾不得许多,借着这股停顿之力,身体从松树间横穿过去,手臂上的绳子缠在枝桠间,俩人登时一左一右吊在松树上,止住去势。刚松了口气,哪知因为下坠的力度太大,松树负荷不了俩人的重量,连根折断。连惊呼的力气都没有,云儿绝望地想,看来今天是要死在这里了。哪知燕苏收紧手中的绳索,大喊:&ldo;小心!&rdo;身体快速往下坠落,赶在云儿之前,一把抱住她。俩人双双落进水里。云儿困在燕苏怀里,落水的刹那,血液倒流,全身骨骼咯咯作响,像是硬生生缩短一寸,痛不可挡。她沉入水底之后,除了暂时不能呼吸,倒没有什么别的意外,手脚活动自如。而燕苏挡住大部分的力道,脸如白纸,面无人色,出气多入气少,早就昏迷不醒。云儿拖着他吃力地浮出水面,拍着他的脸惊慌地喊:&ldo;燕苏,燕苏!&rdo;耳朵里面仍然嗡嗡嗡的,除了水流的声音,什么都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