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苏见云儿楚楚可怜看着他,手脚都在哆嗦,又惊又怕、惴惴不安的样子,在他面前从未有过的柔弱无助,心中忽然一软,挥手说:&ldo;让开!&rdo;手持弩箭的众人立即让出一条道来。他眼睛盯紧楚惜风,一字一句说:&ldo;飞鸟择良木而栖,识时务者为俊杰,楚先生是聪明人,应当明白怎么做,楚先生这就请便,什么时候想通了,在下倒履相迎。&rdo;楚惜风拍手笑道:&ldo;果然是qg深义重,感人肺腑啊。好的很!&rdo;收起金翎剑,押着云儿一步一步往竹林深处退去。东方弃排开众人走上前,拱手说:&ldo;楚兄,在下有一事相求。&rdo;楚惜风对他印象颇好,停下脚步,唯恐节外生枝,手中的金翎剑依然抵在云儿颈上,漫不经心道:&ldo;你说。&rdo;东方弃从怀里掏出一瓶药扔了过去,说:&ldo;云儿身体羸弱,需要每日服药才能保住xg命,尤其经不得寒气,还望楚兄多加照顾。&rdo;楚惜风抓住随手往怀里一搁,挑眉说:&ldo;只要大家相安无事,一切都好说。&rdo;挟起云儿,点了她睡xué,似一抹轻烟在众人眼皮底下离开。燕苏硬生生忍了这口恶气,怒道:&ldo;好一个金翎剑楚惜风!&rdo;他日若不将他凌迟处死,难雪今日之耻!他怒气之下带动内伤,脚下不稳身形微微晃了一下。魏司空眼尖,忙问:&ldo;公子,你受伤了?&rdo;听他气息短促,面色惨白,应该伤的不轻。他挥手:&ldo;没事,一点小伤而已。&rdo;东方弃知道他不yu人知受伤一事,不着痕迹扶了他一把,纯阳内力透过俩人的指尖源源不断送进他体内,轻声说:&ldo;公子,夜深了,先回去休息吧。&rdo;燕苏叹了口气,皱眉道:&ldo;云儿她‐‐&rdo;yu语还休。东方弃便说:&ldo;楚惜风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行事虽然荒诞怪癖了点,但是信必诚、行必果,一诺千金,应该不会难为云儿的。&rdo;他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楚惜风消失的方向,方转过身来面对众人,冷声喝道:&ldo;回去。&rdo;千里楚惜风(下)回到客栈,众人经过这么一闹,都没有睡意,默默打点行装,准备上路。燕苏一个人坐在院外的松树下,手里把玩着蝶恋剑。众人不敢去打扰他,冯陈远远站住了,皱眉说:&ldo;公子今天行事大为反常,本来只要一声令下,刺客即可手到擒来,再顺藤摸瓜找出幕后真凶,可是却因为云姑娘‐‐&rdo;魏司空拍了拍他肩膀,说:&ldo;公子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楚惜风是何等人物,抓不如放,放长线钓大鱼,日后自有用处。再说云儿在他手里‐‐好了好了,这是公子他自己的事,自有分寸,你就不要多管闲事了。&rdo;俩人走开。东方弃迎了上去,行过礼后说:&ldo;公子,伤势可要紧?&rdo;燕苏不答,眼睛看着远处,问:&ldo;东方弃,听云儿说你救了她,怎么救的?&rdo;东方弃愣了下,随口说:&ldo;无意中救的。&rdo;不yu多说。燕苏也并不想知道其中具体qg形,只说:&ldo;那么她不记得以前的事了,是吗?&rdo;东方弃点头,&ldo;是的,醒来后就这样了,不过并不妨碍她现在快快乐乐地活着。&rdo;燕苏微微颔首,发了一回呆,半晌问:&ldo;你找我有什么事?&rdo;他拱手答:&ldo;云儿在楚惜风手里,我总要想办法救她出来,明天恐怕不能随公子回京,特来向公子辞行。&rdo;燕苏深深看了他一眼,淡淡说:&ldo;我并不急着回京,你没必要走。&rdo;招手叫来冯陈,&ldo;你吩咐下去,就说我身体不适,先不走了,在这儿休养两天,等qg况好转,再作决定。&rdo;冯陈愣了下,抬头说:&ldo;可是公子,皇上他‐‐&rdo;燕苏摆手阻止他说下去,&ldo;父皇好的很,这招调虎离山之计虽不高明,却很管用。&rdo;谁要杀他,他心里有数,一动不如一静。冯陈随即明白过来,垂头不语。燕苏侧过头来看着东方弃,倨傲地说:&ldo;楚惜风再厉害,也抵不过我的千军万马。&rdo;又对冯陈说:&ldo;你拿我的虎符火速前往宣城调五千jg兵过来。&rdo;冯陈领命去了。他站起来,目视前方,手握在剑柄上,眸光凛冽,寒声说:&ldo;哼,楚惜风,欺人太甚!我就是掘地三尺,上天入地,也要把人给找出来!&rdo;楚惜风挟着云儿一路疾奔,腾云驾雾般穿过茂密的丛林,跨过水流湍急的竹桥,行了大约有数十里,来到一处山脚下,方解开xué道,放她下来。他迎着初升的朝阳长啸一声,不一会儿,一匹金huáng色骏马欢快地跑了过来,高大威猛,浑身鬈毛,像一帘洒下的阳光,神骏非常。云儿摔在地上,脚踝磕到石头,疼的小脸皱成一团,见了这马,惊呼:&ldo;这不是狮子骢吗!&rdo;忙不迭爬起来,&ldo;哎呀,这马简直比狮子还神气,威风凛凛。&rdo;心中暗暗比较,狮子骢和宛天,不知哪个跑的更快?伸手想摸,楚惜风一掌横劈过来,吓得她赶紧收回了手,懦懦说:&ldo;我,我没想gān什么。&rdo;楚惜风哼道:&ldo;狮子骢xg子bào烈,野xg难驯,你要是活得不耐烦了,不妨动一动它。&rdo;云儿堆起一张笑脸,连忙摆手:&ldo;我正青chun年少,貌美如花,还想多活几年,呵呵。&rdo;楚惜风不理她,走到溪边,捧起一掌清泉,随便洗了把脸,将脚下沾上的huáng泥擦去。云儿漱了口,抬头向远处望去,群山巍峨,糙木葱茏,山顶云遮雾掩,缥缈无踪。一轮圆盘大的太阳从山的fèng隙里徐徐升起来,橘红色的光芒照的万物欣欣向荣,生机勃勃。云山雾霭间,有一只白色的大鸟扇着翅膀&ldo;呱&rdo;的一声从太阳底下飞过,白色的羽毛镀上一层金光,像是丹青国手笔下的一幅绝世名画。晨风拂过,头顶云雾飘飘然散开,化成各种形状,胜似仙境。她垂头想了下,决定问个明白:&ldo;这是哪里?你抓我做什么?&rdo;楚惜风不答,翻身上马。云儿往后退了一步,小心翼翼说:&ldo;既然你已经逃了出来,不如放我走‐‐&rdo;他居高临下看着她,神qg似笑非笑,双手抱胸:&ldo;你觉得呢?&rdo;云儿察觉他全身每个毛孔静静发出一股杀气,打了个寒噤,耷拉着脑袋说:&ldo;我,我,我当然是……跟你走。&rdo;楚惜风夹了下马腹,瞬间来到她面前,手往下一探,轻而易举提起她,大喇喇往马上一扔,扬了下缰绳,狮子骢如一道金光she了出去。云儿脸朝下横趴在马背上,手足悬空吊在半空中,靠不住实物的恐慌令她乱抓乱踢,拼命大叫。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刮的她脸颊生疼,胸口压的喘不过气来,肋骨几乎要断了,全身的知觉一点一点麻木。就在她几乎昏厥过去的时候,楚惜风一手拉她坐起来,冷哼道:&ldo;坐好了!&rdo;紧了紧手中的缰绳,狮子骢跑的更快了,成片的山石树林呼啦啦往后退去,只看见一团模糊的淡影。也不知跑了多久,地势越来越狭窄。群山蜿蜒起伏,一眼望不到边;两岸绝壁耸立,怪石嶙峋,刀劈斧砍一般,笔直冲向青天。当中一条羊肠小径,仅可通人,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悬崖,云雾在脚底盘旋,山风&ldo;呜呜呜&rdo;从身旁chui过,鬼哭láng嚎,甚是可怖。云儿闭上眼睛不敢往下看,紧紧抱住狮子骢的脖子,胆战心惊问:&ldo;你要带我去哪里?&rdo;身子瑟瑟抖个不停,生怕他一个不高兴,顺手把自己扔下去,那可真是……不堪设想。楚惜风一开始还以为她是怕,后来察觉到不对劲,摸了摸她指尖,冰凉侵骨,半点热气都没有,这才想起东方弃说她身体羸弱,犹惧寒气。想她一个女子,武功低微,自然受不住山上的湿气,于是脱下外衣,往她头上一扔。云儿双手乱扯,露出头来,裹了个严严实实,呵了口白气说:&ldo;谢谢。&rdo;楚惜风扔了瓶药给她。她拿在手里研究半天,没有吃。他哼道:&ldo;放心,不是毒药。我若要杀你,还用得着下毒?&rdo;她说:&ldo;知道,这是东方给你的,等熬不住了再吃。&rdo;这药是赛华佗特意为她配的,寒气发作时,可以暂时压制。东方弃说是药三分毒,治标不治本,除非不得已,平时不让她吃,一直由他收着。越往前山势越险峻,几乎无路可走,狮子骢都没办法通过。抬头往上看,两边的悬崖峭壁像并拢的两只手,合成一线天,光线从手的fèng隙泄露进来,照的下面更显幽深狭长,静如鬼魅。这里当真是人迹罕至、飞鸟不到的地方。俩人下马,楚惜风任由狮子骢掉头离开,一手抱着云儿,一手攀着岩石上密布横生的藤萝,&ldo;蹭蹭蹭&rdo;往上爬去,如猿猴一般,身手灵活之极。云儿紧紧拽着他的衣袖,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往脑子里冲,胸口闷闷地疼,不由得大口大口喘气。越往上寒气越重,更不好受。楚惜风爬到一处石壁间停了下来,运了口气脚一蹬,抱着云儿从一株松树的枝桠间滚了进去。原来是个山dong,dong口正好长着一株一人高的松树,形成天然的一道屏障,若不仔细察看,外人绝难发觉。dong里又湿又冷,野糙丛生,青苔遍布,黑黝黝的看不见底。云儿跺脚取暖,手缩在袖里,紧了紧衣服,唇色有些发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