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趁着满天星光来到河边。云儿说:&ldo;这么暗,你能抓到鱼吗?&rdo;东方弃&ldo;嘘&rdo;了声,&ldo;你别说话我就能抓到。&rdo;闭上眼睛,竖起耳朵聆听水中的声音,水里的一动一静迅速在心中扩大,潺潺流动的溪水,徐徐飘动的水糙,dong里探出头来的龙虾,像是一幅画,在他脑海里呈现得一清二楚,纤毫毕现。他突然感觉到鱼儿摆动尾巴从身前经过,忙抽出一根银针扔下去,直垂水底,没激起一点儿水花。半晌,下游处浮上一条巴掌大的肥鱼,头上cha着一根针,透脑而入。云儿欢呼一声,跑进水里把鱼捞上来,&ldo;我们走远点,免得被大家知道,就不大好了。&rdo;俩人清了内脏,躲进山坡后面的树林里,拾了些gān柴生起火来。云儿拍头说:&ldo;哎呀,没有盐,你轻功好,回去拿点儿过来。&rdo;等东方弃走了,她把湿了的衣服脱下来放在火上烤。刚才下去抓鱼,外面的裤子都弄湿了。周围没人,云儿gān脆打散头发,脱了鞋袜,露出一双纤纤细足,脚心朝着火堆,眯起眼睛烤火,露出满足的表qg,感叹道:&ldo;啊,真舒服!&rdo;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极其轻微的一声响动,像是树枝挂破衣服的声音。她忙回头看,身后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她耸肩转过头来,过了一会儿,出其不意又回头看,恍惚看清对面有一双眼睛,隐藏在黑暗深处,因为火光的关系,反she出淡淡的红光。她悚然站起,迅速将衣服披上,光着脚跑近了几步,再看时,却什么都没有了,只有无边的黑以及寂静的夜,刚才仿佛是一时产生的幻觉。东方弃赶来,见她神色惊慌,问发生什么事了。她摇头,缓缓说:&ldo;我刚才似乎看到人了。&rdo;又加了一句:&ldo;许是看错了,也有可能是láng的眼睛,山里野shou多。&rdo;东方弃脸色变得凝重,这么说,一直有人隐在暗处跟在他们后面,而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不动声色,笑嘻嘻说:&ldo;大概是松鼠猴子什么的,也有可能是猫头鹰,它们喜欢在夜间活动。&rdo;云儿越想越觉得是,笑说:&ldo;荒山野岭,三更半夜的,哪会有人,有鬼还差不多,一定是我看花了眼。&rdo;东方弃将鱼拿下来,&ldo;好了,差不多熟了,涂上酱汁就可以吃了。&rdo;云儿拿过叉鱼的树枝,掰了条尾巴给他。东方弃问她怎么不吃,她笑说留到明天吃啊。俩人把火扑灭,收拾一番,用荷叶包好鱼一起出了树林。东方弃背靠着一棵大杨树运功打坐。云儿趁大家熟睡,悄悄爬上马车。燕苏翻个身坐起来,&ldo;你哪儿去了?&rdo;她gān笑道:&ldo;公子,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啊?&rdo;他冷笑道:&ldo;你还知道晚啊,刚才gān什么勾当去了?&rdo;眼瞧着她和东方弃鬼鬼祟祟溜了出去,现在才回来,他睡得着才怪。云儿忙掏出怀里的烤鱼,递给他,笑嘻嘻说:&ldo;喏,孝敬你的,我够意思吧。&rdo;药粥和烤鱼(下)燕苏接在手里,打开荷叶,鱼还是热的,烫的人的心跟着一暖。他愣了好一会儿,再说话时,声音自然而然柔了许多,&ldo;大半夜的,你跟东方弃合伙烤鱼吃?&rdo;然后巴巴的给他带半条回来?半夜里被人这样惦记,对他来说,似乎还是生平头一遭,心底暖暖的,软软的,柔柔的,感觉很好。云儿点头,&ldo;对啊,我们以前经常这么gān,还偷人家的ji吃呢。&rdo;见他捧在手里不动,忙说:&ldo;你快吃啊,冷了有腥味儿,就不好吃了。&rdo;不管他是有心还是无心,她算是还了他的一粥之恩,有来有往,互不相欠了。燕苏却说:&ldo;我这会儿不想吃。&rdo;将半条烤鱼仔仔细细包得严严实实,放在桌上。吃了就没有了,他宁愿多看一会儿。云儿本来就是忍痛割爱,从嘴里省下来的,哪能让他这么糟蹋,咽了咽口水,极力劝说:&ldo;吃吧,吃吧,你如果不吃,留到明天就坏了。&rdo;他摇头,&ldo;还是放在那儿吧。这么晚了,睡觉吧,明天一大早还要赶路呢。&rdo;把被子盖在她腿上,拍了拍她的肩膀,&ldo;累了一天,睡吧。&rdo;难得的温柔。云儿却恼了,抓起荷叶包便往窗外扔去,赌气说:&ldo;不吃拉倒,我拿去喂狗!&rdo;好心当成驴肝肺!燕苏拽着她往里一扯,声色俱厉说:&ldo;你gān什么!&rdo;不顾她呼痛,连忙跳下车来,眼睛到处搜寻,见前方土坑里有一抹绿影,因为他包的紧,荷叶倒没有散开,只是沾满了泥土灰尘。他也不顾肮脏,捡起来一把抱在手里。他这番动静,早惊动了众人。魏司空和冯陈等人都跑过来问出什么事了。他忙挥手,&ldo;没事,你们休息,我坐马车累了,下来随便走走。&rdo;围着马车绕了一圈,等众人不注意了,这才掀帘子进来。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十分幼稚,不能以常理解释,心里有些烦躁。云儿揉着发红的手腕,对他不理不睬。他咳了声,说:&ldo;刚才一时冲动,是我不对。&rdo;他极其不习惯说道歉这种话,可是表面上硬是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云儿猛地抬头,他‐‐这是在赔不是?她也很镇定地咳了声,说:&ldo;我很奇怪,如果你不吃,为什么又跑出去拣回来呢?&rdo;燕苏十分尴尬,居然红了脸,幸好车里灯光昏暗,看不甚清楚,随即一本正经说:&ldo;我觉得它好看,扔了挺可惜的。&rdo;云儿闻言张口结舌,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见他重新将荷叶包好的鱼放回桌上,端端正正摆好,心里感叹,果然不是一般人啊,连想法也跟一般人不一样!她摇头晃脑,嘀嘀咕咕睡下了。第二天晨光熹微时分,众人又开始赶路。车马疾驰了好半天,才见一轮红日慢慢出了云霄,照的满地金光,沿路都是此起彼伏的莺啼燕叫声,叽叽喳喳,迎着初光翩然起舞。云儿在动dàng的车厢里醒来,揉着眼睛往外一看,叹道:&ldo;要是能安安稳稳睡上一觉,舒舒服服吃一顿香喷喷的饭菜,那该多好啊。&rdo;往日平常之极的事qg,此刻却成了一种奢望。她转头看着燕苏,虽说他贵为太子,除了安富尊荣之外,没想到还挺能吃苦耐劳的,同样辛苦地赶路,他和众人一样,没说过半句抱怨的话,连&ldo;累,无聊,辛苦&rdo;这样的话也从来没说过,只是眉眼间日见疲倦之色,也不知内伤好了没有。燕苏眼睛看着手里的地形图,面无表qg说:&ldo;看够了吗?&rdo;她才惊觉自己盯着他的侧脸看了好半天,忙嬉皮笑脸说:&ldo;看够了,看够了,你长得跟我昨天烤的那条鱼一样好看‐‐哦,对了,荷叶包的烤鱼呢,怎么不见了?&rdo;燕苏右手在桌子上重重一拍,怒瞪她说:&ldo;说话注意点!&rdo;什么叫长得像烤鱼?云儿吓得肩头一缩,随即抿嘴一笑,仍不怕死地说:&ldo;烤鱼呢?你不是说它好看么?&rdo;燕苏冷冷看了她一眼,从鼻子里哼出一声:&ldo;扔了!&rdo;掀帘子出来,深深吸了一口气。什么乱七八糟,昨晚根本就是一个荒诞的梦!冯陈拍马过来,行过礼说:&ldo;公子,你看‐‐&rdo;他抬头,朝霞满天,红的有些异常。俗谚云: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看来是要下雨。冯陈说:&ldo;恐怕正午时分会有一场大雨。&rdo;他点头:&ldo;嗯,到时候再找个避雨的地方好了。&rdo;果不其然,还没到午时,狂风大作,天上乌云翻滚,chui得柳条树枝哗啦啦作响,满眼都是风沙尘土,呛的人眼睛都睁不开。半晌,豆大的急雨倾盆而下,漫天都是白色的水柱,溪流成河,混着huáng沙泥土滔滔往地势低洼处流去。一行人淋成了落汤ji,全身上下没一处是gān的,却没有一个人抱怨。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道路泥泞,人困马乏,道路十分难走。燕苏皱眉看着帘外的大雨,问:&ldo;到什么地方了?&rdo;冯陈抹着脸上的雨水答:&ldo;应该快到青阳了。&rdo;他想了想说:&ldo;先找个地方避一避雨。&rdo;东方弃在一旁接口道:&ldo;这是青阳和泾县的jiāo界处,向来是两不管的地带。&rdo;指着前方说:&ldo;沿着这条路往右拐,摸约十来里,有一间供旅客行人打尖住宿的客栈。再往前走,便是九华山了。&rdo;燕苏便说:&ldo;那我们就去吧。&rdo;东方弃笑道:&ldo;方圆十里,只有这家客栈,不过这家客栈的老板有点不地道。当年我路过这里的时候,差点吃了暗亏。&rdo;云儿听了探出头问:&ldo;难道是谋财害命的黑店?&rdo;他笑说:&ldo;害命谈不上,谋财却是有一点。&rdo;冯陈哼道:&ldo;任凭他是谁,瞎了眼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我们不去找他的麻烦就该求神拜佛烧高香了。&rdo;云儿吐舌,这些侍卫个个如láng似虎,杀人如麻,只怕比那个客栈老板更不地道,最擅长的就是黑吃黑。一行人往前去,行了有小半个时辰,漫天烟雨中矗立着一座院子,门前一杆酒旗迎风招展。走近一看,掉了漆的横匾上写着&ldo;南来北往客栈&rdo;,院子里有一株数十围的松树,蓊郁葱茏,颜色翠绿,长势甚旺。一个人迎出来,三四十岁年纪,身材魁梧,满脸胡腮,腰板硬朗,笑着往里让,口里问:&ldo;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宿?&rdo;冯陈使了个眼色,身后两名侍卫二话不说就来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