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儿费了好大的劲才将脸上的墨汁洗gān净,脸都搓红了,差点揉破了皮,心里越发认定他不但是喜欢男人的变态,还是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子。她将药方扔给冯陈,转身就走,凭什么她一大早起来不但要忍受变态的暗器袭击,还得跑腿抓药?她才不承认自己是他的使唤丫头呢。冯陈不悦道:&ldo;你这人怎么这样?一句话也说‐‐&rdo;挥动手里的素笺,&ldo;这是什么意思?&rdo;云儿没好气说:&ldo;不认识字吗,当然是药方啊。&rdo;他伤的大概不轻,不然不会需要开方抓药。冯陈看清楚上面的字迹,脸色变了变,问:&ldo;给谁服的?&rdo;云儿耸肩,&ldo;大概是他自己吧。&rdo;冯陈急道:&ldo;我立刻去抓药,你在这里等我回来。&rdo;没想到公子受了这么重的内伤,他jiāo待完匆匆走了。云儿冲他背影耸肩,鬼才在这里等你回来呢,寻了个安静的地方睡觉去了。好梦正做到一半,被人摇醒,睁眼一看,见是失失,奇道:&ldo;你怎么在这里?&rdo;失失抿嘴笑说:&ldo;外面冯统领找你都快找疯了,你倒自在,躲在这里安安稳稳地睡觉。&rdo;云儿拍了拍额头,&ldo;他找我有什么事?&rdo;失失摇头表示不知,&ldo;你自己去问他啊。&rdo;云儿爬起来,拿掉身上沾上的糙屑,伸了伸筋骨,推开杂物间的门出来。走廊另一端的冯陈老远就看见她,递给她一包药,说:&ldo;快去煎药。&rdo;并在她耳边仔细叮嘱:&ldo;你可要仔细了,一定要亲手煎,中间不能有一点差错,煎药的时候千万别走开。&rdo;她没好气说:&ldo;你既然这么不放心,gān什么不自己去煎?不怕我再一次下泻药么?&rdo;冯陈有点生气了,喝道:&ldo;让你去你就去,恁多废话,聒噪些什么。&rdo;既然公子这般相信她,自有公子的道理。冯陈的话像是凭空响了一声惊雷,吼得她吓一跳,云儿瑟缩了下,难得柔顺说:&ldo;好好好,我去,我去还不成嘛!那么大声做什么,我耳朵又没聋。&rdo;掏着还在嗡嗡作响的耳朵,一路往药房煎药去了。失失跟在她后头,好奇地问:&ldo;谁病了?&rdo;云儿埋头找合适的药罐,口里说:&ldo;还不是你家那个主子喽。&rdo;失失歪着头说:&ldo;没听说公子病了啊。&rdo;云儿耸肩,&ldo;鬼知道,也许是补药,你知道他是男人嘛‐‐&rdo;挤眉弄眼,故意让她往不好的方向想。失失凑过去看了看,又闭眼闻了闻,摇头道:&ldo;这不是补药。&rdo;看似风平làng静(下)云儿有些诧异,问:&ldo;你怎么知道?&rdo;她当然知道不是补药,刚才不过是开玩笑,拿那个燕公子开涮罢了。失失指着一味药说:&ldo;这是白附子,治疗内伤用的。&rdo;她半信半疑,&ldo;是吗?&rdo;原来&ldo;落花别院&rdo;里连一个丫鬟都这么厉害,真是惭愧。&ldo;你到底会不会煎药?&rdo;失失见她忙活半天也没将火生起来,不由得皱眉。云儿蹲在地上使劲扇扇子,满脸是烟灰污渍,想起冯陈叮嘱的话,应该是怕出什么意外吧,点头说:&ldo;当然会啊。&rdo;失失露出怀疑的表qg,&ldo;是吗?你这样……什么时候能把药煎好?&rdo;云儿苦笑,&ldo;不知道,直到煎好为止。&rdo;失失自告奋勇说:&ldo;不如我替你煎吧,连我这个站在旁边看的人都比你累。&rdo;&ldo;不用了!&rdo;冯陈拿着一个铜制的药罐进来。那药罐手柄处镂刻jg细,新的能照出人影来。他转头看了失失一眼,&ldo;你出去吧。&rdo;失失看了眼冯陈,又看了眼蹲在地上的云儿,低头答了声&ldo;是&rdo;,带上门走了。云儿仰头说:&ldo;既然你来了,那我走了。&rdo;一股脑儿推给他,为了煎这药,累得她出了一身的汗。冯陈叫住她,正色道:&ldo;这药要煎好,得好几个时辰呢。你看着,别让人进来,也别到处乱走。&rdo;又说:&ldo;用这个药罐,别用这里的。&rdo;云儿心下一凛,问:&ldo;发生什么事了吗?&rdo;在自己的府邸,是不是有点小心过头了?冯陈顿了顿,才说:&ldo;没有,不过小心些总是好的。&rdo;又叮嘱几句,匆匆忙忙去了,显然是有要事待办。云儿双手抱胸,头搁在膝上守在炉子前,看着火红的炭火溅出火星子,小小的空间顿时开出一朵绚丽的花来,思绪有些茫然。自己不是很讨厌那燕公子的么,为什么此刻却心甘qg愿给他煎药呢?那个混世魔王,对自己不是打便是骂,动不动就威胁nuè待,好几次差点连小命都玩完了。可是自己为什么没有在药里添点油加点醋什么的?不让他死,至少也不让他好过嘛,这太不像自己的作风了。百思不得其解‐‐突然拍手,是了,一定是她近朱者赤,受了东方弃的影响,不屑于做趁人之危、落井下石的小人。想到东方弃,也不知道他此刻关在哪儿,过的怎么样。他那个人,天塌下来只当被子盖,应该不会唉声叹气、怨天尤人才对。云儿煎好药后送进去,满满一大碗,又浓又稠,黑的看不见底,看的她直皱眉头。那燕公子倒很合作,端起来一饮而尽,像是吃饭喝茶一般,眼睛都不眨一下。云儿见了很是佩服他,那个味道,她闻了都想吞,他居然面不改色、一滴不漏全喝光了,试探xg地问:&ldo;苦不苦?这里有甜点蜜饯,要不要吃点?&rdo;那燕公子听了她孩子气的话,不屑地哼了一声,不理她。云儿自顾自说:&ldo;我因为身体不好,经常吃药,可以说,凡是世上有的药,基本上都吃过了,生平最痛恨吃药了。我又怕苦,因此药丸外面呢,都包一层薄薄的糖稀;若是药汁呢,就加甘糙或是蜂蜜调味。&rdo;所以对于他刚才喝的那碗什么都没加的黑药,她深有体会,忍不住又问:&ldo;一点都不苦吗?&rdo;那燕公子淡淡说:&ldo;不知道,没什么感觉。&rdo;云儿哼道:&ldo;怎么会不知道呢,又不是傻子,连是甜是苦也尝不出来。&rdo;他今天心qg似乎不错,&ldo;当你餐餐拿药当饭吃,那种苦便如影随形、深入骨髓,习惯成自然了。&rdo;云儿歪着头看他,&ldo;哦,那你什么时候拿药当饭吃啦?&rdo;他一语带过:&ldo;很小的时候。&rdo;不yu多谈。云儿了然似的说:&ldo;原来你小时候身体不好。&rdo;俩人倒是同病相怜。心想,难道他因为小时候的y影,所以现在xg子才会这么乖戾诡谲么?那燕公子默然半晌,轻声说:&ldo;是啊,有段时间,我身体很不好,整日整日昏迷不醒,差点就死了。&rdo;云儿有点同qg他,&ldo;是因为生病吗?&rdo;他没有说话,看着窗外的眼睛却一点一点冷下来,&ldo;你下去吧。&rdo;声音变得冷冰冰,与刚才判若两人。云儿暗骂他变脸比翻书还快,以为她很想待在这儿相看两生厌么?她正巴不得走呢。她一溜烟跑出来,站在走廊上,心想,一定要想办法去看看东方。那燕公子不是武功高qiáng么,尚且受了这么重的内伤,东方一定也不好过。她拐弯抹角从魏司空那里打听到东方弃被关在别院地下的石室里,当即兴冲冲提了满篮子酒菜去找他,却被门口几个满脸横rou、如láng似虎的玄衣侍卫拦在外面。她转动黑白分明的圆眼睛,十分镇定地说:&ldo;我奉公子之命,特来送饭的。&rdo;那领头侍卫看也不看她一眼,面无表qg说:&ldo;请出示腰牌。&rdo;腰牌?什么腰牌?她心头一慌,手往腰间一摸,脸色一变,说:&ldo;哎哟喂,忘带了,这位大哥,你先让我进去,回头我再给你送来‐‐&rdo;云儿见他脸色变得不好,手握在剑柄上,随时要拿下自己的样子,心叫不妙,忙逃开两步,口里说:&ldo;唉唉唉,别这样行不行?你先听我说完,真的是公子让我来的,不信你去问他啊……喂喂喂,你gān什么,哎哟,君子动口不动手……&rdo;她不顾形象杀猪般叫起来,喘着粗气大声骂道:&ldo;你gān什么,不要脸,只会欺负女人……&rdo;那侍卫将云儿双手往身后一扭,y沉沉道:&ldo;你再敢多说一个字‐‐&rdo;手中的剑压在云儿的脖子上,满脸杀气。云儿忙识相地说:&ldo;好好好,我走,我这就走……&rdo;那侍卫冷着脸放开了她。云儿揉着酸痛的手臂,一边走一边骂,&ldo;哼,恃qiáng凌弱,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rdo;下手这么重,胳膊都肿了经过走廊的转角处,冷不防撞上一人。云儿心qg恶劣,粗声粗气吼:&ldo;怎么走路的,没长眼睛啊?&rdo;魏司空见她这般恶形恶状,知道是受了气,笑嘻嘻说:&ldo;见到东方弃了吗?&rdo;她瞄了他一眼,不答话,推开他自顾自往前走。魏司空跟在她身后,问她:&ldo;怎么了,哪里吃了炸药来?&rdo;她气冲冲说:&ldo;要你管!&rdo;突然转身,指着他鼻子道:&ldo;一丘之貉!&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