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俩人怏怏跟在自家主子身后要离开时,那燕公子突然发话了,&ldo;言无尊卑,目无法纪,头悬梁锥刺足伺候!&rdo;说完独自走了。冯陈禇卫立即大声答应:&ldo;是!&rdo;云儿刚才还在想,自己总算咸鱼翻身,威风了一把。哪知俩人转头就摩拳擦掌来抓她。她一见风声不对,拔腿就跑。空旷之地,又没个躲藏的地方,饶她身手再伶俐,也不是冯陈禇卫二人的对手,没跑几步就给抓了回来。二人押着她来到一间黑漆漆的屋子,四面无窗,死气沉沉,空中飘着无数的各色纱帘,重重叠叠,使人一眼望不到头,不知这屋子究竟有多大。奇怪的是,这些纱帘均只有一尺来长,既不像是帷幕也不像是窗帘那样大幅垂下,推开门时,无风自动,犹如群魔乱舞,妖孽横行。云儿见了,立即想到&ldo;鬼屋&rdo;一词,缩着肩打了个寒噤。房间当中放着一张木凳,十分突兀,此外空无一物。走近一看,那木凳上竟然布满了手指长的小锥子,密密麻麻,倒立着发出幽幽的冷光。云儿看了,头皮一阵发麻,她有种被打入y曹地府十八层地狱的感觉,吓得放声尖叫:&ldo;啊啊啊啊啊‐‐你们想gān什么,快放我走‐‐&rdo;不停地挣扎,又踢又打。二人一阵手忙脚乱,差点制不住她。冯陈不客气地点了她xué道,骂:&ldo;从没见过你这么不知好歹的女人。&rdo;擦了把额上的汗,总算安静下来了。褚卫随手扯了根纱帘下来,将她双手反剪,绑了个结结实实,恶狠狠说:&ldo;放心,不是上刀山下油锅,只不过让你吃点苦头,长点记xg罢了。&rdo;云儿手脚僵在那里,不停转动眼珠,苦苦哀求道:&ldo;冯陈禇卫大哥,求你们放了我好不好?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请你们念在云儿年纪小,不知轻重,又是女孩儿家,大人不计小人过,放我走吧。我以后一定听话,再也不无法无天,胡言乱语了。冯陈禇卫大哥,云儿跪下给你们磕头了‐‐&rdo;若不是不能动,她当真会&ldo;噗通&rdo;一声跪下来,这个地方也太可怖了‐‐禇卫回头看了她一眼,没好气说:&ldo;说的怪可怜的,刚才嚣张样儿哪去了?欺软怕硬,见风使舵,口蜜腹剑,所以说,最毒妇人心。&rdo;话虽如此,口气却软了下来。他们也不会当真跟一个半大不小的女孩儿计较。冯陈耸肩说:&ldo;你说的再可怜也没用,公子的话就是命令,谁也不敢违抗。&rdo;云儿气急,&ldo;那他叫你去死你也去?&rdo;他顿了顿,正色道:&ldo;公子若是要冯陈死,冯陈眼睛都不眨一下!&rdo;云儿心里暗骂他愚忠,口里却说:&ldo;冯陈大哥,我知道你忠心耿耿,不过你能不能去跟公子求求qg,就说云儿知道错了,以后一定听他的话,好好伺候他,我怕黑,我怕这个地方‐‐&rdo;说着说着真的哭了出来。不知为何,她一进到这个地方,心底恶寒,恐惧油然而生,惊骇莫名,全身打颤,头疼yu裂。俩人见她突然哭了,均想,看来真是吓到了。冯陈解了xué,禇卫缚住她的头发凌空吊了起来,脚尖刚刚触到地面立即停住手。云儿早已吓得不会说话,头皮硬生生跟扯裂似的,唯有拼命垫高脚尖,放声大哭,&ldo;呜呜‐‐,你们要gān什么,放我下来,我不想死,我不想死‐‐&rdo;冯陈拍手道:&ldo;本来呢,是想让你踩着这张凳子上吊起来的‐‐&rdo;这才是真正的&ldo;头悬梁锥刺足&rdo;酷刑。云儿低头一看,那她双脚还不得戳出个十七八个窟窿,流血而死,哭得更凶了。他不耐烦道:&ldo;再哭,再哭,真让你踩在凳子上啦。&rdo;她不理,呜咽道:&ldo;你一剑杀了我吧!&rdo;她怕死这个地方了,潜意识里无端抗拒,死都不肯多待一秒。冯陈禇卫二人见她浑身颤抖,泪流不止,一副下一刻就要吓晕过去的表qg,躲在角落里悄悄说:&ldo;看她这样,别真给整出事儿来。我瞧公子的意思,只不过想吓唬吓唬她,教训教训就完了。&rdo;当真要她命,岂容她活到现在。冯陈点头,&ldo;瞧公子对她一会儿好一会儿坏的,玩笑成分居多。咱们意思意思就行了,要不吊个一个半个时辰就放她下来?&rdo;二人商议妥当,故意说:&ldo;你就好好在这头悬梁吧,我们走了。等过个十天半个月,你知道错了,我什么时候想起来了,便放你下来。&rdo;云儿信以为真,心想过个十天半个月,自己没吊死,早就饿死了,流着泪说:&ldo;求求你们放我走,我怕……我知道错了,以后真的不敢了,呜呜……&rdo;声音哭得都哑了。俩人故意不理她,带上门出来,站在廊檐下等着。冯陈说:&ldo;没想到她不怕打,反倒怕起这间黑屋子来了。&rdo;心想,原来她也有怕的东西,真以为她无法无天不要命呢。禇卫便说:&ldo;女孩子嘛,到底胆小。&rdo;俩人说笑一回,过了会儿,没听见里面有动静,觉得奇怪,刚才还又哭又闹,大喊大叫呢,&ldo;进去瞧瞧,看她又在玩什么把戏。&rdo;推门一看,只见云儿双目紧闭,脸色煞白,像是一具吊立的僵尸,已经晕死过去。太岁头上动土(上)俩人连忙放云儿下来。禇卫看着昏迷不醒的她,皱眉说:&ldo;这下怎么办?&rdo;冯陈探了探她鼻息,&ldo;没事儿,吓得,不要紧。&rdo;运力掐了掐她人中。云儿悠悠醒转,睁开眼看到满屋飘拂的纱帘,不知为何,突然想起赐死的白绫以及吊死鬼,双手紧紧捂住眼睛,放声尖叫:&ldo;啊‐‐鬼啊!&rdo;冯陈心想看来真是吓坏了,忙说:&ldo;叫什么叫,青天白日的,哪里来的鬼。就是有鬼,有我们在呢,你怕什么,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rdo;说着亮了亮腰间的剑。云儿想起刚才头悬梁一事,忿忿推了他一把,忙不迭爬起来,&ldo;呸,你就是一只索命的厉鬼,我差点死在你手里,装什么好人。&rdo;又指着禇卫说:&ldo;还有你,帮凶,为虎作伥,欺凌弱小,残害良民,总有一天我要讨回来。&rdo;她实在是怕极了这个鬼气森森的屋子,脚步踉跄跑了出来。站在太阳底下,这才有重见天日、再世为人之感,深深吸了口气,仍止不住心中的寒冷。她在晕过去的那刻,脑海里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很大很大的房间,一个人都没有,也是这样,帘幕低垂,层层叠叠,什么都看不见。她站在大厅正中间,披头散发,双目圆睁,恐惧,害怕,惊慌,失措,无助,绝望……那些令人窒息的qg绪cháo水般涌了出来。她手里提着剑,像犯了弥天大错。不知所措,然后慢慢地、慢慢地倒下‐‐她捂住头站在那里,乌黑的长发散下来,像一张巨大的网,越缩越紧,无处可逃,箍的她浑身剧痛无比,再也承受不住,蹲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似一个将亡的溺水之人。禇卫跟在后面,对冯陈没好气说:&ldo;你看她这样,伶牙俐齿,张牙舞爪,还弱小良民呢,分明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láng,两面三刀‐‐&rdo;话还没说完,见到抬起头满脸是泪的她,立即停住了,懦懦说:&ldo;你哭什么啊,刚才的话,我都是开玩笑的……&rdo;云儿又哭又闹:&ldo;谁让你们把我关进这里的,谁让你们把我关进这里的,我永远不原谅!&rdo;一张清秀的小脸带着恨意,扭曲的变了形。冯陈禇卫吓一跳,支支吾吾说:&ldo;我们,我们也没把你怎么样啊,只是吊起来吓一吓你就算了……再说了,这也不关我们的事啊,谁叫你不知好歹得罪了公子,惹他不高兴呢‐‐&rdo;他们只不过听令行事罢了。云儿站起来,伸出手背随便抹了把泪,恨恨说:&ldo;你们这群恶人,你们这群恶人,我再也不要待着这里,我要离开,我要走,我要去找东方……&rdo;说着,提起衣裙就跑,不顾一切冲了出去。冯陈禇卫连忙跟在后面喊,&ldo;喂,你要去哪儿?&rdo;只见她看似横冲直撞,实则脚踏奇步,身形也不知怎么移动的,眨眼间就在一丈开外,轻功十分了得。俩人惊异地对看一眼,飞身追了上去。她没头没脑一个劲儿往前跑,只听得耳边风声呼呼呼地响,两旁景物快速往后移动。冯陈禇卫眼看要追上她了,她突然转了个方向,从假山dong里穿了过去。二人身形高大,钻不进去,唯有凌空而起,紧随其后。俩人见蒋沈、韩杨从侧面的小道上走过来,忙说:&ldo;拦住她,拦住她,别让她跑了!&rdo;蒋沈、韩杨还来不及动作,站在二人身后的那燕公子身形一晃,瞬间落在云儿身边,快如鬼魅,出手擒住她,不悦道:&ldo;你又在发什么疯?&rdo;冯陈禇卫微微喘气赶上来,行了礼,&ldo;公子,她‐‐&rdo;见他手一摆,连忙顿住不说,默默垂立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