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天,那婢女才畏畏缩缩送了壶茶进来。云儿有意套近乎,便凑过去说:&ldo;我叫云儿,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家里可有父母兄弟?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当下人?&rdo;那婢女噗通一声跪下,死命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云儿见她如此,翻了翻白眼说:&ldo;好了好了,你走吧,我不和你说话便是。&rdo;那婢女感恩戴德,急急忙忙往前走,一不小心磕到桌子,疼得流出了眼泪,下唇咬出了血,都不肯吭一声。云儿伸了伸懒腰,闷闷地睡下,没好气想她又不是勾魂摄魄的黑白无常,有那么可怕吗?她一个人躺在屋内,一整天见不到人影,也听不到人声,若说先前只是无聊,现在就是彻底无语了。婢女来送饭都是低着头,放下就走,唯恐逃之不及,见了她跟见了鬼似的。她实在憋不住了,再不说话,她都快要闷出内伤来了!不知从哪里摸了根棍子当手杖,一瘸一拐跑出来。chui着久违的清风,享受难得的午后阳光,一开始她心qg颇好,哼着小调四处乱逛,哼,没人跟她说话,她自娱自乐还不行么!晃久了便开始晕头转向,怎么这水榭、走廊、亭台、阁楼都一个样儿啊,弯来转去,怎么都找不到出口。她见花糙丛中有个年轻的小厮弯腰在剪树枝,便挪上前问:&ldo;这位大哥,问一下你,你知道&lso;晚晴楼&rso;往哪边走吗?这鬼地方太大了,我似乎走丢了‐‐&rdo;一个别院而已,建成这样,奢侈靡费,活该天打雷劈!那小厮刚想回答,抬头见了是她,张大了嘴,连忙又合上了,丢下剪刀,头也不回地跑远了。云儿忙追过去,招手叫道:&ldo;哎,别跑啊,你跑什么!我只不过想问路而已‐‐&rdo;见他转眼没了踪影,气得将脚下的石子儿踢得老远,&ldo;我让你跑,我让你跑!&rdo;牵动伤口,不由得&ldo;哎呦&rdo;一声,摸着屁股乱跳。哎,这日子不用活了,人人见到了她跟见到凶神恶鬼一般,吓得掉头就跑。她&ldo;啊‐‐&rdo;的一声仰天长啸,真是郁闷,她都快bi疯了!想到燕公子那张y森可恨的恶脸,拿起地上的剪刀,拼命乱剪,愤愤说:&ldo;我剪死你,我剪死你!&rdo;算他狠,这完全是jg神凌迟、非人nuè待嘛,连这种折磨人的法子都想得出来!她含着一股怒气横冲直撞,她不信她就走不出去!经过一座高大的院门时,突然听到一声奇怪的声音,&ldo;笨蛋,笨蛋!&rdo;她回头一看,见廊下挂着一只灰绿色的鹦鹉,圆鼓鼓的眼睛凸出来,正挥动着翅膀朝她乱吼乱叫,不由得喜出望外,哈哈,她不能跟人说话,跟鸟说话总不犯法吧。她走过去逗着它说:&ldo;灰不啦叽的,你长得可真丑!&rdo;那鹦鹉似乎知道她在说它坏话,在笼子里转了个圈,怪里怪气说:&ldo;你真丑,你真丑!&rdo;她气结,因为笼子挂得高,她够不着,便蹲下捡了一粒小石子朝它扔去,骂道:&ldo;连你都敢欺负我!&rdo;那鹦鹉扇着翅膀躲过了,很不高兴,呱呱乱叫:&ldo;坏蛋,坏蛋!&rdo;她扶着手杖笑道:&ldo;我就坏,你能奈我何?&rdo;说着又扔了几粒石子过去,气得那鹦鹉在笼子里扑通扑通乱飞,不断叫:&ldo;大坏蛋,大坏蛋!&rdo;她笑得直不起腰,转头见红色的圆柱下放着一只小碗,里面盛了小半碗黑乎乎黏糊糊的东西,也不知什么,拿起来晃了晃,挑眉说:&ldo;想吃么!&rdo;那鹦鹉xg子颇为傲慢,咕咕两声,不屑地转过头去。云儿哼道:&ldo;嗨,你还挺难伺候的嘛!&rdo;对准它的眼睛说:&ldo;不吃是吧,不吃是吧‐‐那我可就不客气了!&rdo;说着手一松,瓷碗在地上摔得粉碎,里面的饲料散了一地。那只鹦鹉大概知道那是它专属的吃食,气得用头去撞笼门。云儿指着它嘲笑道:&ldo;撞吧,撞吧,小心一头撞死了,没见过你这么笨的鸟,哈哈哈‐‐&rdo;哪知笼门只是虚扣着的,没关紧,那鹦鹉居然扇着翅膀飞了出来,落在她头顶徘徊,拼命啄她。她忙护住头脸,四处躲闪,十分láng狈,口里喃喃骂道:&ldo;你这只死鸟,我要将你身上的毛全部拔光,炖了下酒喝!&rdo;这一幕恰好被停在转角处瞧好戏的燕公子一行瞧得清清楚楚。那燕公子嗤笑说:&ldo;这女人大概脑子有毛病,跟一只鹦鹉过不去。&rdo;心想,连扁毛畜生都不待见她,可见她做人有多失败。冯陈跟在他后头,瞧得忍俊不禁,笑说:&ldo;她大概快憋地喘不过气来了,所以只好退而求其次跟鸟儿说话。&rdo;那燕公子一吐连日来胸中郁闷之气,哼,他要憋到她跪下来声泪俱下地求他!见那鹦鹉啄的她哀叫连连,心中不由得大乐,神qg也跟着和悦起来,说:&ldo;那是谁养的鹦鹉?活泼可爱。你去把它捉来,挂在我屋里。&rdo;他要她跟鸟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最好活活憋死算了。冯陈点着脚尖飞身而起,眼明手快抓住那只团团乱飞的鹦鹉,取下檐下的鸟笼,一把塞了进去。那只鸟因为被制,嘎嘎嘎扇着翅膀乱叫,冯陈屈起手指点了它一下,它痛叫一声,便识相地缩在角落里不出声了。云儿见到他,吓一跳,&ldo;你怎么在这里‐‐哎哎哎,你抓它gān嘛,那是我的!&rdo;她先见到的自然就是她的,说着拄着手杖追了上去。待见到迎面走来的燕公子时,怒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看他。那燕公子心qg大好,不若平常那般横眉怒目,满身煞气,唇角微微弯着,眼中隐隐带笑,显得他越发丰神俊逸,貌美如花。他跟没见到云儿似的,目中无人往前走,完全无视她。云儿一手拦住冯陈,&ldo;喂‐‐,把小飞还给我!&rdo;她为了显示自己的所有权,自作主张给那只鹦鹉取了名字。冯陈根本不理她,伸手一推,自顾自往前走。云儿身上有伤,本来就站不稳,全靠手杖支撑着,被冯陈这么随手一推,哪还立得住,重重摔在地上,跌了个狗□。那燕公子听到动静,回头一看,眼中笑意更浓,真是大快人心!面壁思过(上)&ldo;落花别院&rdo;的赵总管听见动静匆匆走过来,后面跟着魏司空,见了那燕公子,忙行礼喊了一声:&ldo;公子。&rdo;眼睛盯着冯陈手中的鹦鹉,滴溜溜转来转去,不知这畜生是不是冲撞了公子。那燕公子问:&ldo;这只鹦鹉是你的?&rdo;他躬身答:&ldo;正是小人养的,小人见它学嘴学舌,逗人发笑,养着解闷的。&rdo;那燕公子点头说:&ldo;很好,你将它送给我如何?我自有赏赐。&rdo;说着瞟了云儿一眼,从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女人,刚才还敢说这鹦鹉是她的!他愣了愣,忙跪下说:&ldo;不敢,不敢。公子您要是喜欢,这种小玩意儿,尽管拿去便是,小人孝敬您还来不及呢。&rdo;那燕公子随手扔下一锭银子,&ldo;赏给你的。&rdo;赵总管见了眉开眼笑,连忙磕头谢恩。云儿倒在地上,疼得连声吸气,屁股都摔成四瓣了,伤口肯定摔裂了,恨恨瞪着那燕公子,罪魁祸首全都是他!见他用一大锭银子买下一只两钱银子便可买到的鹦鹉,小声咕哝:&ldo;哼,有钱有什么了不起的!&rdo;只会做冤大头,傻到家了!魏司空见她摔倒在地,忙扶她起来,&ldo;云儿,你身上伤还没好,不在屋里养伤,怎么跑出来了?&rdo;云儿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再抬头时,微微吃了一惊,&ldo;魏公子,才几日不见,你怎么瘦了这么多?&rdo;魏司空眼窝凹陷,唇色发白,神qg明显憔悴许多。他摇头道:&ldo;没事,大概是旅途劳累所致。&rdo;云儿便问:&ldo;那你这几天去哪了?&rdo;他没有回答,说:&ldo;我送你回去休息。&rdo;那燕公子却狠狠瞪了她一眼,&ldo;我们说话,有你cha嘴的份儿吗?&rdo;见她居然跟魏司空如此亲密,当着众人的面喁喁细语,旁若无人,不知廉耻!心头大怒,转头对魏司空说:&ldo;司空,我下了令,任何人都不得跟她说话,你也一样。&rdo;魏司空奇怪,便问为什么。他恨道:&ldo;这女人,牙尖嘴利,死xg不改,看在你面子上,死罪可免,活罪却难逃。将她关进后山的道观里,严加看守,没我的命令,谁都不许靠近!&rdo;魏司空见他似乎动怒了,对云儿可怜兮兮求救的目光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亦心有余力不足。云儿怒极反笑,瞪着他说:&ldo;哼,山上空气清新,风景宜人,又安静又舒服,我正巴不得呢!&rdo;那燕公子面无表qg说:&ldo;既然如此,那你就好好在上面住个一年半载吧。&rdo;云儿当晚就被冯陈禇卫押着住进了后山那座荒无人烟、破败不堪的道观里。那道观柱上红漆大片脱落,头顶结满了蜘蛛网,帘子已经旧的看不清原来的颜色,破布一般挂在那里,随风摇摆,感觉既y森又诡异;堂前摆着一张供桌,灰尘足有一寸厚,推门进去,污秽肮脏之气迎面扑来,她赶紧捂住嘴,连声咳嗽。抬头看了看屋顶足有锅盖那么大的一个dong,恨声道:&ldo;这个鬼地方,怎么住人!&rdo;万一下雨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