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芳菲不知道自己今天到底是jiāo了什么样的好运,仿佛一辈子的运气都要在今天用尽似的。秋开雨居然答应放自己走,没有听错吧,那以后就可以不用再提心吊胆地防备他了?暂且不管是不是真的,不管他究竟有何用心,连忙点头,迫不及待地说:&ldo;芳菲说过的话一向算数,从不食言。只是希望秋兄也不会食言才是!&rdo;心里说谁敢对秋开雨食言啊,简直是不要命了嘛。变脸的速度比变天还快,瞬间置人于死地。秋开雨笑了,有点漫不经心,又带一点懒洋洋的口气说:&ldo;秋某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是欺骗一个当众破口大骂的女流之辈的事qg,亦不屑为之。&rdo;谢芳菲没有丝毫羞愧的感觉,她不认为骂那个罪该万死的金掌柜有什么不对。她心头的火到现在还没有消,实在只能感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自己就这么被jian商给骗了,有冤无处诉。谢芳菲小心翼翼地说:&ldo;秋兄还有什么事qg吗?如果没事的话,那就请恕芳菲先走一步了。&rdo;心里很怕秋开雨临时变卦,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比较明智。秋开雨却笑说:&ldo;芳菲何必着急回去呢。如果芳菲不嫌弃的话,不如秋某请芳菲喝一杯茶如何?也好畅叙多日以来的幽qg。&rdo;谢芳菲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秋开雨显然是有备而来。况且自己的小命在人家手里捏着呢,还容许自己摇头吗?跟着秋开雨来到外城远郊一处幽静雅致的小筑,抬眼望去四周都是龙吟细细、凤尾森森的青竹。冬日温暖的阳光随着细碎枝杆的fèng隙洒在满是落叶的地上,连带着让人的心也跟着缓慢沉淀起来,一寸一寸地远离世俗尘嚣。秋开雨颇有技巧地领着谢芳菲穿过四周森密的竹林,才看见一道人工挖成的小岛的中央矗立着一座木制的小屋,四周是环绕的湖水,倒影深深。走过可以手动cao作的吊桥,发觉这个地方处处充满玄机。秋开雨这个人,就连住的地方也大不简单。谢芳菲走近木制小屋看时,才发现竟然全部材料都是用竹子搭成的。心里怀疑能经得住风chui雨打吗?进到里面,发现摆设着简单的桌椅几榻全部都是竹制品。外厅和卧室之间挂着一重细细的竹帘,看不真切里面的陈设。谢芳菲心想这里的一糙一木、一桌一椅无不意趣高雅;而一动一静、竹环水绕之间,无不步步惊心。正如同它的主人一样,变幻难测,飘忽不定。谢芳菲像是突然从尘世间走到桃花源一样,心理上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看着秋开雨悠然自得地烹茶煮水,气韵潇洒的样子,心里忍不住感叹:抛开他是魔道中人,秋开雨实在是一个风流清朗的学子士人,qg趣高雅,气度潇洒。秋开雨用小小的竹杯斟了一小杯茶递给芳菲,说:&ldo;芳菲先试试这茶怎么样。&rdo;谢芳菲心里打鼓想我哪里会品茶。细细地喝了一口然后说:&ldo;很好。&rdo;没想到秋开雨继续问:&ldo;怎么个好法?&rdo;谢芳菲差点将喝下去的茶给吐出来,看着秋开雨似乎颇为期待自己的回答,只好胡诌:&ldo;水很特别。&rdo;没想到秋开雨却笑着说:&ldo;芳菲果然厉害。这水是我去年亲自收集竹叶上的雪埋在地下整整一年,今天才拿出来喝的。没有想到芳菲一尝就尝了出来。&rdo;谢芳菲想不到他居然也会有这种闲qg逸致。心里想的却是只有这个时代的雪水才敢喝下肚啊,无一丝杂质。看了秋开雨半晌,然后耸肩摊手,平静地说:&ldo;其实我根本不知道这水有什么特别的,更不用说能尝出是雪水了。就连这茶到底好在哪里,我也不知道‐‐不过闻着很香,喝着很舒服而已。&rdo;秋开雨开始愣了一下,居然笑得十分欢畅,慢悠悠地说:&ldo;芳菲原来是这么的可爱。我当日在秦淮河畔&lso;雨后阁&rso;听见芳菲夸赞明月心的琴艺&lso;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rso;,又用&lso;大珠小珠落玉盘&rso;来形容她琴声的悠扬婉转,还以为芳菲必然jg通六艺,才气横溢。所以才会邀请芳菲前来寒舍品茗,没有想到芳菲心胸光明磊落,xg子坦dàng直慡。&rdo;谢芳菲其实是怕秋开雨再要自己陪着他品茗赏花之类的,所以就gān脆表示自己没有兴趣。见他没有再让自己附庸风雅,长舒了一口气。她一直规规矩矩,腰杆笔直地跪坐在竹席上,双腿早就麻木了。反正现在已经露底了,gān脆直接坐在席子上说:&ldo;芳菲最懒散了,什么都不懂。当然没有吟花弄月,对酒赏花这样高雅的兴致了。我巴不得天下太太平平,不用整日提心吊胆担心自己的小命。然后自己可以不愁衣食住行,每天能好好地睡觉就万事大吉了。&rdo;秋开雨眼睛一闪,幽幽说道:&ldo;就算天下不太平,芳菲要做到这些也是轻而易举的事。为什么一定要留在萧衍的身边,卷入人世间的斗争仇杀中来呢?芳菲的本xg原本就不适合这些。&rdo;谢芳菲心想果然不只是单纯的喝茶闲聊,醉翁之意不在酒,叹气地反问:&ldo;这个问题就如同秋兄为什么一定要加入天下纷争中来是一样的。&rdo;秋开雨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笑了笑说:&ldo;我们今天暂且不再谈论这些扫兴的事,以免影响心qg。不知道芳菲是不是觉得有些饿了,我还备有一些清粥小菜,可有兴趣尝一尝?&rdo;谢芳菲果然来了jg神,心里哀叹秋开雨倒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早将自己看得通透。秋开雨端出来一小碟子腌制的竹笋和一碟子的酱huáng瓜,朴素清淡,再盛上清粥,如此而已。谢芳菲顺势就着碗喝了一口,然后说:&ldo;这粥倒是不寻常,喝着像是有桂花的香味。&rdo;秋开雨看她一眼,笑说:&ldo;芳菲的味觉很是灵敏。&rdo;仔细解释说,&ldo;这原本就是雍州的名厨jg心熬制的桂花粥,用小火温热之后比原味更有另外一番滋味。&rdo;两样咸菜清脆慡口,味道独特,令人脾胃大开。谢芳菲一连喝了两碗热粥,额上沁出细细的汗珠,通体舒畅。眼皮渐渐沉重,人一吃饱,困意袭身,东倒西歪,几乎坐不住。折腾了这么一上午,体力已经有些吃不消了。谢芳菲也不怕秋开雨会怎么样,放心地说:&ldo;秋兄,我有些困了,就靠在这里小睡一会儿如何?&rdo;临睡前听到秋开雨在耳边低声喃喃地问自己:&ldo;芳菲,芳菲,你身体现在还好吧?&rdo;疑是做梦。谢芳菲迷迷糊糊地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回答了些什么。等她醒过来时,太阳已经偏西了。睁开眼睛发觉自己睡在铺了厚厚棉被的chuáng上,身上盖得严严实实。夕阳斜斜地she进来,通红通红却没有温热的感觉。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到了chuáng上,怪不得一觉睡得这么舒服。看见室内的摆设和外面差不多,只是暖和了许多。谢芳菲掀开帘子,发觉秋开雨在外厅一个人静坐,从他背后望去是一片摇dàng的水光。波光粼粼,不可bi视。待他睁开双眼时,谢芳菲突然觉得有一丝的寒风拂过全身,禁不住打了个冷战。现在的秋开雨和刚才的他似乎有些不一样,刚才谈笑风生的模样消失不见,眸光冰冷。秋开雨仍旧对她淡笑,只是笑意未曾到眼睛里,说:&ldo;芳菲睡得可好?要不要来一杯茶润一润嗓子?&rdo;谢芳菲有些迟疑地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茶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试探地问:&ldo;刚才‐‐秋兄一直待在外面吗?&rdo;秋开雨没有回答,转过身去,不怎么在意地说:&ldo;秋某刚才接到一个消息,芳菲有没有兴趣听?&rdo;芳菲知道一定不会是什么好消息,还是问:&ldo;哦?是什么消息这么令秋兄感兴趣?&rdo;心里却紧张起来。秋开雨依旧笑着说:&ldo;萧遥光在进入雍州城门的时候突然遭到刺客的行刺。&rdo;如同在谈论天气一样漫不经心,丝毫不放在心上。谢芳菲猛地站起来,吃惊地看着秋开雨,脑中飞快掠过的却是到底是谁要在这么敏感的时候刺杀萧遥光,到底有何居心?是要故意嫁祸给萧大人吗,还是另有其他的y谋?谢芳菲脱口而出的话却是:&ldo;秋开雨,这件事qg是不是你做的?&rdo;他的嫌疑最大!虽说他一直和自己待在一块,可是还是有可能刚好在自己熟睡的时候前去刺杀萧遥光。秋开雨施施然地说:&ldo;芳菲为什么会这么想?&rdo;谢芳菲现在才冷静下来,直接问到事qg的关键:&ldo;萧遥光什么时候遇刺?死了没有?&rdo;秋开雨回答:&ldo;据说是受了严重的伤,不过一时三刻恐怕是死不了。&rdo;谢芳菲长舒了一口气,只要没死,万事都还有商量的余地。看着秋开雨,终于还是将这句话问了出来:&ldo;秋兄,你是不是和萧遥光合作有所图谋?&rdo;秋开雨没有回答,只是说:&ldo;萧遥光这只老狐狸,果然狡猾。&rdo;回头再对着谢芳菲时,冷冷地说:&ldo;芳菲是不是要立即赶回去帮萧衍出谋划策,好应付眼前接踵而来的麻烦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