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乔其忽然抓紧她的手,捧在手心里,才发现她的手甚至比自己的还要冷,几近哽咽的说:&ldo;那是为什么?&rdo;声音在颤抖,似乎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赵萧君用力的抽出自己的手,平静的说:&ldo;没有为什么,到该搬出去的时候了。&rdo;然后起身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陈乔其在转弯的黑影里拦住她,用力扳她的肩膀,只懂得说:&ldo;萧君,求你不要离开好不好?好不好!&rdo;是那样的无助,想要紧紧抓牢一心想要抓住的东西却是如此的无能为力。头伏在她肩上,像迷路的孩子,只能慌乱的低泣。赵萧君站在黑暗里一动不动,许久才说:&ldo;乔其,不要这样。如果想要风筝飞的更高,就要学会放手。你也要学会这一点。&rdo;陈乔其只是抬不起头来。赵萧君隔了好一会儿又说:&ldo;要好好照顾自己知不知道?不能再像今天这样胡来了。&rdo;陈乔其一动不动,没有回答。赵萧君推他,轻声说:&ldo;赶快回去吧,明天还要上课呢。高三了,学习应该很紧张的。要好好学习知不知道?&rdo;陈乔其隔了半天才抬起头来,慢慢的问:&ldo;你真的不打算搬回来了?&rdo;语调平静,似乎翻腾的痛苦已经统统盖在了井底,只余下厚重的井盖,在月光下反she出冷硬的光芒。赵萧君咬住嘴唇点头说:&ldo;恩,都已经搬出来了。&rdo;陈乔其忽然什么都不顾,伸出手紧紧抱住她,越箍越紧,胸口剧烈的起伏,心底甚至有些绝望,愈加痛苦。昏暗里,卒不及防,猛然间,赵萧君的眼睛就湿润了,胸腔里堵着一块石,却不敢出声,微微仰头,让即将出眶的眼泪倒流回去,她不敢流泪,这像什么话!陈乔其突然伸出手扳过她的脸,正要质问的时候,却看见她眼底来不及隐藏的泪光和悲伤,带着极力的克制,和他一样的痛苦。不由得久久的怔住了。将心比心,刹那间,像是隐隐明白过来什么,微微颤抖,似乎终于抓牢某样久不可得,日思夜想的事物,伸手可及,神qg又惊又喜,却又惟恐是幻觉。带着兴奋又害怕的神qg,喃喃的说:&ldo;萧君,哦,萧君,你‐‐&rdo;,赵萧君赶紧手忙脚乱的收起刹那流泻的qg绪‐‐可是已经晚了。陈乔其抓住她的手,连连摇晃,小心翼翼的说:&ldo;萧君,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搬走。到底是不是,是不是?&rdo;赵萧君蓦然被他戳穿隐藏的最深的心事,不由得恼羞成怒,几近惶恐的说:&ldo;你胡说什么?还不快放手!我要走了!&rdo;陈乔其qiáng迫她面对自己,两眼相触,极其认真的说:&ldo;萧君,你也喜欢我是不是?所以才急急忙忙的要搬走是不是?&rdo;赵萧君此时此刻只觉得láng狈不堪,又惊又慌,又羞又怒,惭愧的几乎抬不起头来,浑身哆嗦,用尽力气,好一会才稳住qg绪,语气轻快的说:&ldo;我当然是喜欢你的,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呀‐‐&rdo;太过轻快,像河面上随波逐流的水糙,唱着歌欢快的向前流去,却轻浮无力。她的这种回答自然叫陈乔其大大失望,不由得着急的连声bi问:&ldo;萧君!不是这样的喜欢,我知道不是这样的!&rdo;赵萧君忽然觉得全身冷的不行,哽着喉咙突然间像失了声一样说不出话来。陈乔其盯着她回避的眼神,似乎有些明了,却又不甚清晰,一时也分辨不清,只是倔qiáng的说:&ldo;萧君,我爱你。&rdo;赵萧君只觉得头顶平地里炸起一声响雷,炸的她几乎灰飞烟灭,神魂俱失,顷刻间似乎要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咬着牙大声的怒斥:&ldo;陈乔其,你再胡说八道!你才多大?你知道什么叫爱!给我立即滚回去好好念书!&rdo;陈乔其激动的说:&ldo;我为什么不知道?难道我连自己也不知道吗?萧君,因为你,我很小就知道什么是爱了!全都是因为你!现在居然说这样话!难道会有人连爱不爱也分不清吗?&rdo;赵萧君只是害怕,似乎看到茫茫不见尽头的黑暗,铺天盖地的涌过来,半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陈乔其仍然不放过她,继续追问:&ldo;萧君,你是不是也喜欢我?&rdo;他还不敢用&ldo;爱&rdo;字,只要萧君对他有那么一点点男女之间的喜欢,他已经心满意足。他还不敢抱太大的奢望。目前他只是希望可以留的住她。只要给他时间,他一定可以让萧君爱上他的。他永远都不会放弃的,甚至想都没有想过。赵萧君隔了半天才惊怕的看了他一眼,那双眼似乎能看透她一切赤oo的心事,心慌意乱之下,什么都掩饰不了,不由得的脸白唇青,踉踉跄跄。挣脱开来,什么话都来不及说,一路落荒而逃。陈乔其却从她这异常的举动得到些微的鼓励,他的心雀跃的跳动,似乎从绝望里看出一丝希望,支撑着他继续往前走。因为得到想象不到的意外之喜,他不禁退后一步惴惴的想,她搬出去又怎么样呢?自己难道不可以去找她么?这样一想,唇角忍不住泛出一丝笑意。虽然还不确定到底是怎样,可是仅仅是刚冒出头的一点火花,已够他心满意足,神魂颠倒。陈乔其像一个人在独木桥上不停的行走,走一步,身后的桥就断一截,没有退路。左右是茫茫的江面,前面露出来的独木桥隐在远处深重的云雾里,望不到尽头,惟有不断的前行‐‐可是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心甘qg愿。赵萧君跌跌撞撞的走回住处,思绪纷繁复杂,心qg紊乱,什么头绪都理不清楚,惶恐的难以自持。看着空dàngdàng的屋子,了无生气,手脚冰凉。似乎半刻都忍受不了,连忙给林晴川打电话,几乎哽咽的说:&ldo;晴川,你能不能马上过来?&rdo;林晴川在电话那头,听她声音很不对劲,以为出了什么事,二话不说,立即从被窝里爬起来,问清楚具体地址,拦了辆出租车,几乎绕过半个北京城,迎着寒冬的夜风,一路匆匆赶来。赵萧君在房间里根本待不住,无边的荒凉和恐惧时时刻刻噬咬着她,无孔不入,坐立不安。gān脆下楼,立在凄凄的寒风不停的徘徊。瑟缩着肩和手,心底快速奔涌的感qg将附身的寒冷忘的一gān二净。眼前一片空空茫茫,如空气里逐渐升起的轻烟白雾,来无影,去无踪,拿不起,握不住。她忽然想起陈乔其,陈乔其在公司外面等她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心qg吗?也是这样无边无际,轻飘虚浮,没有着落吗?她似乎能够理解,似乎能够明白那种感受,可是心更是一悸一悸的酸痛,不停的收缩再收缩,似乎要缩到没有才肯罢休。林晴川一下车,正抬头四处寻找的时候,一眼就看见傻傻站在楼前的赵萧君,连忙跑过去,嗔怪说:&ldo;为什么特意下楼来等?&rdo;赵萧君心不在焉的&ldo;恩,恩&rdo;了两声,也没有说话。林晴川拥住她的肩说:&ldo;外面怪冷的,我们进去再说。&rdo;手掌贴上她的脸颊的时候,不由得大吃一惊:&ldo;这么这么冰?你在这里到底等了多久?&rdo;说着又抓起她的手,碰到自己温热的掌心,越发显得冷,几乎没有温度。赵萧君连忙抽回来,敷衍的说:&ldo;没有等多久。怕你找不到,所以提前下来等了一会儿。&rdo;林晴川直说她犯傻,骂她迂,简直是疯了。跟在她身后进了门,开口就问:&ldo;出什么事了吗?&rdo;赵萧君在旁边脱鞋,低着头闷闷的说:&ldo;心qg不好。&rdo;林晴川叹了一口气,看了看她的脸色,当真凄凄惨惨,于是问:&ldo;为什么心qg不好?哪方面的?感qg上的,工作上的还是生活里的?&rdo;赵萧君用力一甩大衣,咬牙切齿作出狰狞的样子,恶狠狠的说:&ldo;全部都有!&rdo;林晴川愣了一下,摇头说:&ldo;全部都有?开玩笑吧?你以为世界末日呢!&rdo;赵萧君一见到林晴川那样俏皮活泼的xg子,纠缠不开的心结不由得移到一边去了,暂时松缓下来。林晴川拍了拍身边的沙发,要她坐过来,认真的说:&ldo;究竟为什么这么失魂落魄,憔悴不堪?&rdo;赵萧君有些挫败的说:&ldo;这个你都看的出来?&rdo;林晴川拿过自己包里的小镜子,努嘴说:&ldo;瞎子才看不出来,你自己照照看!&rdo;赵萧君没有接过来,闷声闷气,不言不语。林晴川无奈的说:&ldo;大小姐,我可是跑了半个北京城,心急火燎的赶过来的。你好歹发句话呀!究竟出什么事了,可不要吓我呀!不会是破产了吧?&rdo;赵萧君忍不住扬起嘴角,骂:&ldo;你就知道咒我!是呀,是呀,破产了&rdo;‐‐心灵上的算不算?隔了好一会儿,赵萧君才幽幽的说:&ldo;晴川,我怕‐‐&rdo;又不能具体说出害怕的事qg,只是一个劲儿烦躁的说:&ldo;就是怕!有时候想起来,连血液似乎都怕的冻结起来,我说不出来,就是整日整夜的心神不宁,我也说不清楚‐‐&rdo;林晴川也不催她,只是静静聆听她这番不知所云,莫名其妙的呓语。见她似乎说不清楚,于是问:&ldo;总有害怕的缘由吧?究竟是什么?&rdo;赵萧君瞬间脸如死灰,眼睛定定的看着她,过了半晌,低垂着眼神,径直看着地下,然后喃喃的说:&ldo;就是因为不清楚所以更加惶恐,不知所措。&rdo;林晴川点头表示同意,也不知道她究竟相不相信赵萧君这番说辞。如果她理解的话,是不会相信的;如果她不理解的话,还是不会相信的‐‐因为根本不明白她到底在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