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笔在婚前曾给他写过一封电子邮件,解释也好,忏悔也罢,在她即将成为别人的妻子前,必须给他一个jiāo代,尽管这个jiāo代是如此的苍白无力。她尽量客观地讲述她跟左思之间的故事,三言两语,不到六百字便结束了。她没有收到他的回信,也许那个邮箱已经作废,但是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给了自己一个jiāo代。她没有奢望过张说还会原谅她。张说收到那封邮件,不等看完便将它删除了。后来他将那封邮件从邮件垃圾箱捡回来的时候,qg绪已经不那么激动。等到他成为&ldo;全球一百位数字人物&rdo;,某一天再看到那封邮件时,他已经能够读出字里行间的辛酸、苦楚,原来里面字字是血泪,句句皆隐忍。他很诧异,以前为什么就没有看出来呢?有些事qg必须要亲身经历过,才能明白个中滋味,才能感同身受。突然就原谅她了。他从未经历过这些凄惨离奇的事qg,为什么要苛责她?将心比心,易地而处,换作是他,一无所有,他又能怎样?他不一定能比钟笔做得好。一旦原谅,他便开始后悔,内疚与日俱增。这些年来他一直咬牙切齿恨着她,将这股怨恨化作废寝忘食的工作。到最后转过头来一看,原来悔不当初的却是他。那时候他父亲心脏不好,要动手术,所有人非常担心,唯恐手术失败,家里气氛一下子降到冰点,人心惶惶。他等在手术室外的时候,突然想起,父亲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心脏手术,他已经觉得难以负荷,那钟笔呢?她曾经有将近一年半的时间奔走在医院和学校之间,照顾母亲,还要兼顾学业,甚至要应付犹如豺láng虎豹一般的左思。千斤重担她是怎么扛过来的?要吃过多少苦才能习以为常,做到云淡风轻、一字不提?他双手捂头,发出痛苦的呻吟。当时他年纪太小,生活一帆风顺,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还不能体会她的苦处。现在他明白了,可是已经晚了。他常常在网络上看见左思的绯闻,非常愤怒,既然喜欢寻花问柳,处处留qg,当初为何不肯放过钟笔,硬要拆散他们呢?以前钟笔在无人的时候会突然紧紧抱住他,把头埋在他胸前,满脸是泪,呢喃着&ldo;幸福得好像不是真的&rdo;这样的话,他不但不能理解她当时心中的恐惧不安、惶惑无助,反而不耐烦地推开她,低声呵斥:&ldo;别闹,大家都看着呢,像什么话!&rdo;现在他知道是为什么了,是左思带给她的巨大y影。他很后悔那时候没有给她一个充满安全感的回抱。一年前,他从美国回来,将&ldo;爱百胜&rdo;的总部设在北京。有一次,公司统一组织献血,张说身体健康,符合各项标准,也在献血的队伍当中。负责的女医生冲他一笑,&ldo;张先生,你要献400?&rdo;张说一愣,&ldo;你怎么知道我姓张?&rdo;他应该还没有出名到人人都认识的地步吧?她笑了,&ldo;我以前是北大医学院的,比你们低两届。我认识你们,不过你们不认识我。&rdo;那会儿,张说和钟笔这对qg侣非常有名,男才女貌,走在哪里都是众人的焦点。她拿出针筒,示意他抬起手腕。张说打量她,身材矮胖,样貌普通,笑起来有些赧然,看得出是个不怎么擅长jiāo际的人,对她话中的&ldo;你们&rdo;表示不解,&ldo;原来是校友。不好意思,还有谁跟我一样失礼?&rdo;她呵呵一笑,&ldo;没关系,你们不认识我很正常,没什么失礼的。对了,钟小姐身体应该好了吧?&rdo;听到这个名字,张说心跳猛地停住了。受过伤的记忆还没有痊愈她察觉到他脸色不对劲,有些尴尬:&ldo;对不起,你们……后来……&rdo;也许他们后来没有在一起,是她鲁莽了。&ldo;她……怎么了?&rdo;张说费了很大的力气才问出这句话。对方不知道该不该说,有些为难,在张说灼灼地bi视下,只得支支吾吾地说:&ldo;她……流产了……&rdo;张说心头大震,忙问:&ldo;怎么会流产?&rdo;&ldo;心理方面的原因更多一些,心思沉重,忧虑过甚。当时她被酒店的人送来医院的时候,qg况很不好,满身是血。问她任何问题都不回答,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都是酒店的经理在做主。那会儿感觉她连想死的心都有,眼神绝望,没有一点儿生念。我们都劝她不要想不开,孩子不小心没了,可以再要嘛。再说一两个月的时候最容易出事,以后小心些就是了。她只是哭,什么都不说。&rdo;&ldo;什么时候的事?&rdo;&ldo;哦,前不久,我记得很清楚,5月5号。她现在应该没事了吧?&rdo;小产只要调养得当,很快就会好。她作为医生,见惯了这些事,不怎么放在心上。啊,5月5号,那时候左思和某位甄小姐的绯闻正闹得厉害,举城轰动,连半岁的私生女都出来了。大概因为这个,她才避居北京吧?哀莫大于心死。祸不单行,内外煎熬,她会不会想不开?他很担心她出意外。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要怎样出现在她面前才合适?不能太突兀,也不能太亲密,这个合适的距离是如此难以把握。不不不,任何事只要你想做,亡羊补牢,永远为时未晚。因为此事,他绞尽脑汁。他想要告诉她他的内疚、自责,告诉她有人依然还爱着她,还有,希望她好好生活下去,勇敢,坚qiáng,乐观。在《天上人间》的直播现场,他终于说出了那句话:&ldo;不是风动,不是幡动,那是我的心在动。&rdo;钟笔,这么些年过去了,你可曾听见?他知道,她一定懂得。至于后来的事,他无法预料,只是尽力争取。张说和钟笔母子乘同一班飞机离开香港。路上他没有问她明明说好了为什么先走,直到吃过晚饭,他才开始秋后算账。钟笔忙着叠被铺chuáng,收拾房间,而左学位了逃避劳动,早溜出去玩了。他按住钟笔忙碌的双手,一把扳过她的肩,要吻她,他想这样做已经很久了。钟笔头一偏,他的吻落在她的脸侧。张说抱住她,热气chui在她耳旁,&ldo;为什么不等我?左思可有为难你?&rdo;排除万难,扫清障碍,总算等到这一天,可是钟笔的反应却令他不安。钟笔白了他一眼,&ldo;捣什么乱,人家忙着呢‐‐本来想打电话告诉你,哪种忙着登机,一时就忘了。&rdo;张说见她拿着衣服要去洗澡,对他不理不睬,心有不甘,一手拦在门框上,不让她走。钟笔嗤笑,&ldo;你这是gān什么?&rdo;玩念忽起,脸上神qg一变,看着外面说,&ldo;啊,左学,你回来了……&rdo;张说连忙回头看。她头一低,趁机从他腋下钻了过去,站在几步开外,挑眉望着他笑,脸上有得意之色。他又上当了。张说大步走过去,一手揽紧她往怀里按,作势要打她屁股。她一而再、再而三地不将他放在眼里,实在可恨。钟笔装作吓坏了,立即投降,&ldo;大爷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rdo;这人太无趣,正儿八经的,一点儿闺房乐趣都不懂。张说本来要落在她臀部的大掌转而放在了她胸前轻揉慢捏。谁说他不懂闺房乐趣?以前她乃有夫之妇,他怎能逾钜?如今自然不同。她明白他想要什么,踮起脚尖吻他。如果对象是他,她并不介意,她亏欠他太多,这不算什么。张说等得太久了,虽然即将梦想成真,却不敢放开胆子胡作非为。俩人倒在沙发上,他的手在钟笔身上到处游移。不够,还是不够,他希望更多一点儿,更多一点儿,深入骨髓。钟笔半撑起自己,伸手解他衬衫的纽扣。张说脸色cháo红,气息紊乱,不断地吻她,qg难自禁,从喉咙里咕噜出几个字:&ldo;我们结婚‐‐&rdo;虽然有些于理不合,但是他们会结婚,所以不要紧。他说的话含混不清,离得这么近,钟笔还是听见了,手不由得一顿,抬头呆望着他。&ldo;怎么了?&rdo;张说还想吻她,她躲开了,随即把衣服拉好。旖旎的热qg顿时消失。钟笔慢慢坐起来,转过头去轻轻吐出一句:&ldo;我不想结婚了。&rdo;他能明白她此刻的心qg吗?失败的婚姻给她带来的负面影响,似乎都让她难以承受,将她过去对婚姻、家庭的美好向往彻底颠覆,连带价值观、爱qg观都模糊了。她现在对婚姻十分恐惧,毫不讳言,达到了谈之色变的程度,如蛇蝎一般唯恐避之不及。更何况,她有自知之明,她已配不上他。她不过是一具残破之躯,哪里还有能力给他带来幸福?张说的心冷了下来,面无表qg地看着她。她是什么意思?钟笔双手重新缠上他的脖子,在他耳旁呢喃道:&ldo;阿悦,阿悦,阿悦……&rdo;这样的关系,她已经很满足了,不敢奢求太多。张说一把推开了她,冷冷地问:&ldo;为什么?&rdo;钟笔避而不答,凑上去吻他,在他唇角来回挑逗,手伸进衬衫里面技巧xg地抚摸,逐渐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