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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只剩下冷天宇和冷木阳父子俩,气氛,似乎更不对了。
冷天宇倒背着手,从门口走到了窗前。外面,是暗色的夜,远处的山峦变得模糊。他的心里,现在也是模糊的。有些事,他始终是找不到答案的,譬如说,冷木阳的心,究竟是怎么想的,他现在是猜不透了……猜不透,就单刀直入的问吧!
冷天宇长叹一声,问冷木阳,“今天早晨,你去我书房拿文件的时候,帮我关了抽屉?”
“是,我拿了文件要走的时候,看到抽屉开着,就返回来关抽屉……”
“然后呢?”冷天宇继续问。
“然后……”冷木阳手撑在桌面上,五指分开,用了力,接着说,“然后我看到抽屉里有一张老照片,就拿出来看了看。”
话说开了,冷木阳觉得,这是一个问清自己母亲事情的机会。
“爸,那张照片,是不是……母亲的照片?”
“是。”冷天宇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案,然后,就沉默了。
父子俩沉默以对。
气氛乎寻常的凝重。冷天宇背着的手,紧紧地交握着,像是在攒着劲。冷木阳压在桌上的手,亦是用了力,眉宇间十分地坚定。他这次是必须要个答案的,“爸,上次我问您的问题,您一直没有回答我。关于母亲的事……母亲她,是离开了人世,还是离开了我们?”
面对冷木阳的诘问,冷天宇长叹一声,声音里染了浓重的悲凉。
“木阳,我知道,你总有一天要问我这个问题的。我以前,之所以不告诉你,是因为,我和你母亲之间的事,是成年人之间的感情问题。即便是我早早的告诉你,你也未必能完全明白。现在,你成年了,你也结过婚了,对人生,对夫妻之间的事,都有了深刻的理解。这个时候,我告诉你关于你母亲的事,也是时候了。”
旧事重提,即便是隔着漫长的岁月,有些事,仍然是伤感和痛苦的。
“你母亲她……在你刚刚满月的那天晚上,带着一个行李箱,离开了我们。”说这句话的时候,冷天宇情绪低落,言语间带着深深的怨气。
冷木阳却并不肯信,“爸,我母亲她怎么会,抛下我……抛下我们,一个人离开呢?”
“怎么,你不信?”冷天宇转过身,用一种玩味的态度望着冷木阳,儿子不和自己同心,这让他心生懊恼,“哼,当年,你母亲留下了一封信,她在信上说,冷家的一切,她都不稀罕,她要去寻找属于她自己的生活。我一时气愤,将那封绝别信撕扯成了碎片。若是知道有一天要面对你的质疑,我就应该留着。让你知道,你母亲离开之时,有多绝情!”
“可是,母亲她为什么会这样做?她怎么会……”冷木阳一直没有抬头看冷天宇。他不想被别人的言语左右。即便是父亲再怎么样说,他始终有自己的确信。
冷天宇轻哼一声,眼神复杂,“她,自然是去寻找她自己的幸福了。”
“爸……”冷木阳迟疑,声音凝重。
话说到这,冷天宇已经无心再谈下去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回气,然后,准备离开。
冷木阳终于抬起头,对着冷天宇的背影,声音嘶哑地问,“爸,您……找过母亲吗?”
冷木阳的眼神里有期待。
“冷木阳,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冷天宇负气地站住,吼出了声,“雨婷她是我的妻子,她突然离开了,我自然要找她。可是,我找了很久,根本找不到!”
往事种种浮上心头,冷天宇痛苦地闭了眼。
天地变成了一团黑暗。
睁开眼,仍然要面对冷木阳的问题。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不想面对,今天,却不得不给一个说法。给冷木阳一个说法,给自己,也给他和妻子谢雨婷的感情一个说法。
冷天宇重重地叹息,仰,复又低下头,“冷木阳,你应该明白。在这个世界上,如果一个人想找另一个人,而另一个人也在找他,那么,他们必定会遇到。但是,如果一个人用力地找,而另一个人用力地躲,那么,他们是不会相见的……世界太大了,一个想藏起来的人,你是无法找到的。”
说完,冷天宇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出了书房。
缨宁躲在暗影里,看着冷天宇的身影慢慢地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她悄悄地走到书房门前,探着头朝房间里看,看天冷木阳像一只受伤的鸵鸟一样,头坠进了肩膀里,痛苦而僵硬地站着。这个时候,她实在不忍心走。可是,如果就这样进去,她要怎么劝冷木阳呢?说实话,她不会劝人。以前,她还是沈簟秋的时候,有无数次都想问问冷木阳关于他母亲的事。可就是开不了口。现在,让她去劝陷入极度痛苦的冷木阳,她要怎么劝呢……
——嗡,嗡。
缨宁正用手扒着门,突然听到冷木阳的手机闹钟响起,心里慌,人扑通一声,就趴倒在门口的地上。
——“哎呀,好疼啊!”缨宁手按在地上,两膝跪着,疼得嚷出了声。
冷木阳被惊动了,抬起头,看到缨宁缩在地上,脸皱在一起,眼神动了动,疾步走过来,一言不地将她的人抱起来。
“冷木阳……唔……”
“别说话。”冷木阳将缨宁紧紧地搂在怀里,用了很大的力气。
男人的手臂,像用来护身的缆绳,紧密缠绕。缨宁起初觉得难受极了,但是,很快她就不难受了。反而是乖乖地不动,由着冷木阳抱紧她。
如果拥抱能解除冷木阳的痛苦,那她可以一直让他抱着。
*
第二天早晨,姚清的醉意是彻底地消失了。
客厅里只有母女两人,她拉住缨宁,小声的问,“宁宁,我昨天,是不是醉了?有没有失态?”
“妈,没有啊!你吃了醉虾,回来就睡了。一切都很好。”缨宁笑着回答。
姚清稍稍舒了口气,“怎么酒店里的虾会有那么大的酒劲呢?”
缨宁明眸轻转,搪塞道,“妈,这个……我想着,是你对酒耐受力低,所以才会这样的……”
缨宁正在编着话哄姚清,她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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