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攸烧了两天。
他就两天没睡。
他骗大人说他睡了。
其实没有。
并非他故意坚持不睡觉,而是他无法控制的生理性失眠,让他焦虑心慌到无法入眠。
病中的楚云攸睡觉时,他根本不敢闭眼,要坐在边上不错眼地盯着,必须听见楚云攸的呼吸声。
有时楚云攸陷入了深度睡眠,心跳变慢,呼吸变轻,他就会极度焦虑。
理智上他知道没关系,没关系,只是睡觉而已。
可他就是会害怕。
他怕又是一不小心,楚云攸就没了。
今天楚云攸开始退烧了,乔望才渐渐冷静了一些,心脏没那么难受了。
为了不沾湿衣袖,乔望捋起衣袖,手臂上全是指甲刻出来的抓痕,深深浅浅,深的渗出血珠,凝作痂壳。
应当很疼。
可他并不觉得疼,都是无意识时做的,抵消他精神上的痛楚。
被遮掩在袖子下,没让别人看见。
他知道这不正常。
正在洗小毛巾时,突然有人进门来。
脚步声被水声盖住,因为乔望又在走神,所以没听见,于是被阿姨看见了他手臂上的伤痕。
容诗佳被吓了一跳,愣了愣,快步上前来,抓住乔望要拉袖子的手:“你的手怎么了?你给阿姨看看。”
她的眼珠瞪圆:“天哪,你这怎么回事?!是你的焦虑症又犯了吗?都这么严重了,阿姨带你去医院。”
下次还得更小心些。
乔望想。
他说:“没事的,阿姨,老毛病了。我已经习惯了,不严重的。”
乔望理所当然这样认为。
跟他最严重那会儿拿头撞墙、用刀割手什么的比,完全是轻症,胃口都没有太差,还能吃得下饭,没有一吃就吐呢。
容诗佳着急地说:“习惯了更可怕啊!”
她慌极了:“已经很久了吗?我居然一直没现。我的天哪,完了,完了,让我怎么跟你妈妈交代啊?”
乔望安抚她说:“没有很久,阿姨,只是这几天而已。等攸攸的病好了,我就好了。”
容诗佳对他投以漫长而复杂的一眼,像是第一次见到乔望不为人知的一面,她无语凝噎。
容诗佳不敢置信:“你是因为攸攸才这样的吗?”
乔望已经把卷起的袖子又翻回去,遮住所有不正常的痕迹,简略地说:“嗯。攸攸好了,我就好了。”
容诗佳仍不放心:“我还是带你去看医生,该吃药就吃药,该做心理咨询就做心理咨询。钱的事你不用担心。”
乔望原来很想拒绝,可是他对上阿姨真挚的眼睛,实在是说不出口,最后说:“现在不行。等过几天再去行吗?攸攸病好了再说。他现在离不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