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既已经打开,乔书脸上仍没有什么轻松之色,她谨慎地推了推门,没听到什么生涩的“吱嘎”声,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看来这门应当算是常用。
从燕北侯府出来比想象中的要容易许多,不过重要的,还是出来之后。崔宅肯定是不能回去了,易韬圭既能把她从崔宅里掳出来第一回,也就能有第二回,她还不至赶着去自投罗网……
若是正常情况下,乔书绝不至于如此忧虑,随便找个林子钻进去,暂住一段时间都没问题。但现在她身体又虚,还挺着个快临产的大肚子,她还真的不敢随便将就。
想着崔维以前跟她说起过的,置在南郊的庄子,她还是决定去那儿呆上一段,虽说仍有风险,但总比在崔宅里好得多。
……
乔书直接用发上的簪子做抵,暂雇了个牛车,说要去城南的枫林去看看。
牛车虽说要慢上许多,但她现在这情形,实在受不得马车的颠簸了,她还不至于为了出逃,罔顾一条小生命。
而与此同时,红儿在浣衣院问了半晌,也没问出那件夫人那件秋香色的衣裳在哪,负责浣洗的李婆子一口咬定,自己从没见过什么秋香色的衣裳。
红儿同李婆子分辩了半晌,依旧无果,最后只得讪讪地回了房,“夫人,奴婢没找到您要的那件衣裳,您是不是记错了……”
她一边扬声说着,一边往内室里走,看着空无一人的卧房,她当即脸色一变,复又抬脚走回了外间,看着动了一半、明显未能吃完的早膳,她脸色更差了。
“夫人、夫人?!您……您别吓我啊!夫人!”
【“我不在的时候,守好了夫人,一步也别离开。”】想到夫人刚搬回来那会儿,将军的交代,红儿心中更忐忑。
她登时也顾不得许多,直接往前院跑去,“哥!哥!你快去找将军去,夫人、夫人不见了!”
乔书这边却情况不大好。
牛车的车厢足够宽敞,足够人随意坐卧,可乔书此刻却蜷在一角,脸色难看。
肚子坠坠的疼,疼一阵、缓上一阵儿,但显然疼痛的频率愈高、程度也愈加重了。
身体的不适尚可忍受,真正让乔书脸色不好的,还是心底的猜测——这莫不是要生了吧?
乔书深吸了口气,趁着疼痛方才缓下来,轻轻撩开车帘,看了眼外头的景象,应当是到了城南。
南郊的那庄子闲置了许久,去了定要先清理一阵儿的,请稳婆、布置产房也要时间的;而崔宅里,稳婆已经搬到后院、暂且住下了,产房更是早早布置好了。
乔书咬了咬唇,这选择其实并不太困难,她也只纠结了一瞬,就扬声冲车夫道:“改道,去城南崔家。”
中途改路什么的,也不稀奇,只要给足了银钱,改去哪里都好说?
而乔书作为车资付的那个簪子,足够他绕着京城跑上十圈也没有怨言了。
是以,那车夫听了乔书的要求,半点犹豫都没有,爽快地应了下来。
不过一会儿,乔书就庆幸起了自己的选择,腹中的疼痛一次比一次剧烈,那隐隐的下坠感也变得分明——这是真的要生了!
乔书咬着牙、努力平稳着自己的呼吸,但那疼痛还是让她额上的冷汗渗出来,汗珠顺着面颊淌下,浸湿了鬓发。
身下的颠簸感停了一瞬,乔书轻轻舒了口气:崔宅前面有条窄巷,仅容单向的牛车通过,这会儿应当是在避让罢。
就快到了、快到了……
昏暗的车厢骤然明朗,原来是车帘被人一把掀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