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夫人!”春儿利落地应了声,一溜烟地就跑没了。
……
乔书在马车上等得也无聊,索性下来透透气,只是这一下马车,却正撞到了回来的李重六。
瞧见他这浑身浸湿的模样,乔书眉头一锁,急道:“怎么不撑着伞?”
李重六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回府便会碰到乔书,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反应,只是愣愣地摇了摇头,回道:“只是小雨,不妨事的……劳夫人挂心了。”他不敢对上乔书的眼睛,害怕从中再度看到那带着疏离的温柔,只是低垂下头,余光却瞥见一旁停在那里的马车。
初见的记忆蓦然涌出,李重六脸上的涩意也愈发明显,从夏至秋,这数月的美梦终于到了要醒来的时节了。
乔书听他这语气有些不对,但也没有细究,连忙赶着他去换衣裳。这会儿虽然不说是严寒,但天气也有些冷了,李重六这一身衣服也不知湿了多久,冷风吹着,说不好要染上风寒的。
李重六抿了抿唇,也没有多推拒,只是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乔书的接触,态度又重新回到了开始那般恭敬。
乔书心中陡然生出些不好的预感来,去拉他的动作也顿住一瞬,两人一时僵在了那里。
可巧春儿换了衣裳走了过来,看着僵持的两人,不由奇道:“夫人、李大哥?……你们在这里站着做什么?”
消失
李大哥?
乔书对这个称呼有些陌生,顺着春儿的视线落到了李重六身上,这才意识到她叫的是何人。
她几乎都忘记了,自己认出李重六前,他还是府里的马车夫……
她倏又想起先前春儿提过“李大哥的娘亲晕倒”的事儿,脸上不由染上些疑惑。
——梁靖寻的母亲不是威远侯夫人吗?这会儿怎么又有了一个娘亲?
“令慈……”乔书一时不知该如何发问,只斟酌着先问候道,“身上可大好了?”
丝丝缕缕的疼痛纠结在心间,李重六哑声答道:“孙大夫圣手,家母已无大碍,谢夫人挂心了。”
说完,未待乔书再问,就以换衣裳为由,匆匆地告罪去了。
乔书想要叫住他,但瞧见他一身湿乎乎的衣裳,倒也止了这个意思。有什么事儿,等换了衣裳再说罢,免得染病。
李重六匆匆地赶回来自己在马厩旁的那间小屋。意外地,竟有人在里头、或蹲或坐地喝酒划拳,他一进门,一屋子酒气扑面而来,李重六不由皱了皱眉。
听见门口的响动,众人有些不耐的回头,不过看见过来的是李重六,倒是神情都缓了下来。
“六子哥,你怎么过来了?”一个满脸胡茬的青年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虽然叫着“哥”,但是单看外表,他可比李重六年岁大多了。
这人走路虽是不稳,但速度却不慢,不过一会儿又晃到了李重六跟前,勾住他的脖子道:“哥,你看、看看啊,你的东西,我一个都没动。”他这一开口,又是一股浓重的酒气。
李重六环视四周,问:“你现在住这儿?”
柱子点头,又往马厩那块儿指了指,满脸兴奋道:“你的那些宝贝……嗝、马,都是我照、照顾着呢。”
李重六脸上一时有些复杂,他先前还以为自己能回到以前……当一个马车夫,趁着她出行之际,隔着纱帘帐子看着她,可现在看来……就连这些都是奢望。
他手指抽动了一下,却发现自己对这个结果也没多大的的意外:夫人仁慈,不追究他的冒犯之举已是大幸,难不成还要把他留在府中,日日看着碍眼吗?
他勉强冲柱子笑了笑,“我拿了衣裳便走。”
柱子有些发愣,他直觉着李重六现在不大想说话,但又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得他生气了——六子哥想得事情总和他们不大一样……
他怔怔地瞧着李重六拿了一套衣裳,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