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一会儿之后,栾彰才注意到纪冠城的存在。
“回来了?”
“嗯。”
“玩得怎么样?”
“就是吃吃饭,聊聊天,没什么了。”纪冠城眼睛瞥向了栾彰的屏幕,屏幕恰好进入了休眠状态,“你在弄什么?”
“一点代码更新时出现的漏洞。”栾彰回答,“不过没关系,我已经修复了。”他见纪冠城一副没精神的样子,低头凑过来问:“最近感觉怎么样?”
纪冠城摸了摸后颈:“没什么感觉,就是……”
“什么?”
“没什么。”纪冠城明显不想说,栾彰也不逼问,聊过两句之后就催纪冠城去休息睡觉。两人躺在床上后,纪冠城来回翻腾,身体的疲惫并未作用到大脑上,完全是睡不着的状态。栾彰把他捞入怀中,问他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纪冠城什么也不说。
主要是不知从何提起,是说工作的困难阻碍,还是栾彰的“谎言”呢?这些生的太突然,都需要仔细梳理。就算现在开口问,言语也一定是充满了情绪而非理性的,那么自然得不到什么有效的沟通。
“有一个问题我倒是想听你说。”纪冠城忽然开口,“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栾彰有些意外,不过还是耐着性子回答:“你想听哪方面?”
“任何方面都可以。”纪冠城道,“说一些你受不了的方面吧。”
“你突然问我,我一下子想不出来。”栾彰反问,“你今天怎么了?”
纪冠城深吸气,自然而然打了个哈欠:“总是想太复杂的问题累过劲儿了,想聊一些简单的。”
“感情的问题哪里简单?万一我哪句话说得不好让你不开心了,那我岂不是惹了大麻烦?”
“不会的。”纪冠城说,“我可以接受你跟我说任何话,只要是出自真心。”
栾彰的手悬停在纪冠城的头侧,他敏锐地察觉到纪冠城话里有话,但纪冠城具体指的是什么,他不太清楚。不过纪冠城说与不说都不重要,他可以随时根据纪冠城的状态做出相应的策略。
必要时,极端一点也是可以的。
纪冠城和栾彰在“知道对方一些秘密”的情况下保持着微妙的平衡关系,两个人都很忙,除了睡觉之外,竟然很少能有完成凑在一起的时间。
任何恋情都会从热烈转为平淡,栾彰对于纪冠城所释放的亲昵有所减淡。他的行为纪冠城清楚地看在眼里,但是并没有选择把事情放到明面上去问栾彰。事实上纪冠城的问题簿上待解决的项目非常多,多积攒几个也不算什么,单纯问栾彰爱不爱的话题有些肤浅。他应该尝试自己去寻找答案,或者也应该知道,很多问题就是没有答案的。
直到某个周末,他在阳台上给光光梳毛,天气已经渐渐热了起来,不一会儿他的额头上就渗出了汗,栾彰看了他一阵,递给他一杯冰水,闲聊一样地跟他谈起了人生和未来。
“你觉得自己适合做现在的工作还是适合做理论研究?”
“我其实更喜欢在实验室的工作,理论与实践相结合,还可以接触最先进的技术实验。”纪冠城道,“不过现在这样也很好……为什么忽然问这个?”
“想听听看你的想法。”栾彰语气轻松自然,“也许过段时间会有调动调整。”
“那个神秘项目吗?”纪冠城说,“我看大家都忙进忙出的,自己却帮不上什么忙,感觉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栾彰垂下了眼睛。
“你放心,我不会问你的。”纪冠城笑着说,“道理我懂。”
“你可以问我。”栾彰抬起眼睛看向纪冠城,“我都会告诉你。”
纪冠城拍拍光光的脑袋,示意它梳毛时间结束。光光满足地伸了个懒腰之后蹿上了自己的猫爬架,纪冠城站起来掸掉手上的猫,清理完毕之后才对栾彰说:“比起那些我根本不感兴趣的商业机密,有件事我想了很久无法验证,还是想亲口听你说出来。你喜欢男人这件事……真的是一个秘密吗?”
他问得太平静了,让栾彰有理由相信他早早就听说了什么风吹草动,并且独自消化了许久才将这个问题表述得如此轻描淡写。
栾彰知道纪冠城从不怀疑别人,但这不代表他会在听到截然相反的答案时轻易地去否定先前的答案。以纪冠城的心智和脑力,他一定有着全面的思考过程和验证,那么他这么问自己,自己就没有必要否定了。
“对。”栾彰直截了当地回答。
纪冠城无法理解地看着栾彰:“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