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子玫拉着轩其不厌其烦的重复着,大有当唐僧二号接班的意向。正讨论到欧洲和澳洲哪个比较好时,包厢的门再度被退开,纤长冷澈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如海报上表情凉薄的脸孔在见到房间里的黑发女子后,缓缓舒开一抹笑容。“昂云师兄!”轩其的忠实度并不因为自己的成名而减少半分,最主要的原因是,昂云实在是个能够创造奇迹的人。自从三年前那场震动欧洲的蓝钻意外后,rd欧洲之旅的写真便成为他们四人最后一份呈现给观众的作品。rd这个世界性的超级乐队,因为主唱千湟全无预兆的销声匿迹,而最终宣告解散。鼓手流舞因不堪打击,已退出娱乐界,据说她已返回出生地日本,在某所大学继续深造音乐,吉他手安东尼亦跟随前往。rd之中,只剩下重伤修养的昂云。小道消息,艺枫公司高层曾为此大发雷霆,还向杰洛索要高额的毁约金,并有告上法庭的准备,但这场浩劫,却被昂云阻拦下来。他拖着虚弱的身体,在病床上要杰洛转告艺枫,rd解散的责任由他来负责。他不会离开艺枫,他会以歌手的身份履行合约。当时,对于这个在rd里并不算主角的键盘手,高层自然诸多不信任。然而,一切在他们亲耳听过他录制的歌曲母带后停止。这个男孩的声线和歌曲里诠释出来的情感,居然让他们全体失神。他们从来都不知道,以摇滚为主打的rd里居然还有人能将流行乐演绎到这种境界。于是,情势逆转,艺枫重新包装昂云,在半年后推出他个人的首张中文专辑,在收获连续十几周排名流行乐第一的荣誉后,昂云成为流行歌坛的新奇迹。那时,当业界所有人将他推上流行音乐顶端,以各种光彩夺目的词汇和赞美将他包裹时,他却依然维持淡漠凉薄的态度。没有因为成功而失去清明的心,这才是轩其最最仰慕的一点。但其实,轩其并不知道,那些曾经在rd以及郁阳之间发生的事。那么多人里,唯有郁阳明白。其实,昂云不过只是想守住一个梦想,为离开的朋友,守住他们所有音乐的梦想。他可能是在等待,期望有一天,当他们回归,他可以把这份荣耀还给他们。所以,他在这里,并不是为了自己,当然也不会因为这样那样的荣耀而忘记本来的心意。“这一期杂志的评析很厉害,你的文笔又犀利不少。”派克顶楼的露台上,风低低拂过,他靠着栏杆,微笑凝视面前的女子,“昨天看到丹尼,他脸色前所未见的难看!”郁阳朝夜空舒展着笑容,“谁让他仗着入行时间久,就对新人百般刁难,我不过顺手,反正没指名道姓,他也没辙!”世事真的很奇怪,以前一直以为,她毕业后不是做与音乐有关的工作,就是干脆专职写爱情小说,当一名只会幻想的宅女。结果,却一头载入了娱乐杂志这一行。犀利狡猾的文笔,华丽流畅的文字,以别样方式揭露娱乐界最隐秘的真实,这份完全与她个性不符合的职业,如今却是她兴趣所在。“昂,你不觉得这种感觉很好么?拒绝一切假象,只把最真实最本质的东西呈现给大家,虽然有时自己也觉得很八卦,很狗仔,但却让我觉得非常自在。”广阔的夜幕下,她轻软的黑发在风里扬着,唇畔的那抹笑容,三年来未曾变过丝毫,依然带着微微倔强的弧度。所不同的是,笑容比起以前,更加无懈可击,背后那些情绪已被她牢牢隐藏了起来,任何人都再看不见。“下周一起去日本吧,我在那里有个歌迷见面会,行程是两天,我已经和公司说了,顺便在那里放假,我们可以待久些。”他拨开她额前被吹乱的黑发,轻轻抚上她的脸颊。当感觉到指尖的细腻柔软后,他拉近她,低头印上她的唇。如以往每次接吻一样,她的唇总是比他的唇来的暖。那样柔软温暖的触觉,总令他忍不住想依偎,想靠近,想得到更多。有淡淡清香弥漫在鼻端,似乎是薄荷的凉味。昂云不爱抽烟,身上的气息总是很干净,偶尔是沐浴露的味道,偶尔是这种冰凉的薄荷味。不像另一个人,吻她的时候,滚热的气息夹杂着烟味和矜贵的古龙水味,热烈蛮横,总让她有眩晕的错觉。昂云的吻却是安静的,软凉的唇瓣,一点点轻柔厮磨允吻,仿佛在小心的试探,直到确定她不会拒绝,才缓缓探入她口中,与她的唇舌细细缠绵。“阳,你快乐么……”两唇相依间,她听到他隐约的声音。这三年来,他偶尔会这样问,虽然问的不多,但她知道其实他很在意答案。“嗯,快乐。”她伸手揽住他,回吻过去。他一直希望她快乐,希望她应该是快乐的。在天堂的佑,也一定是这样认为的,现在的郁阳,快乐过着每一天。※?~※?~※?~※?~※日本京都。这是个被浓郁文化气息、浪漫樱花和绚烂枫树包围的城市,有数百间有名的神社、神阁和古寺名刹。秋天去京都,正好赶上它最美丽的时刻——枫红。郁阳跟着昂云,辗转于历史悠久大街小巷,在清水寺、二条城、金阁寺游走。红枫漫天,炫红的色彩,看得人心醉。他曾说过要带着她去周游世界,他的确做到了。这几年,虽然他工作忙碌,出行也不方便,但每年总要带她去三四个地方。旅途积累着历程,沉淀了心情,从开始恍惚着只单纯跟随他旅行到后来带着相机和笔记本写下每一天的游记,她的心智慢慢成长了起来。小姨总说她不知足,最好的已经在身边却不知道珍惜,如果是她,早就用结婚把他牢牢绑在自己身边了!其实,她并非排斥。昂云很好她知道,只是小姨不明白,这些年,她和他并不只是两个人而已。那道影子,即便再淡,都始终在她心上,在他们两人中间。往往要成为了过去,才知道曾经的宝贵。她知道,她应该忘记的,把那些曾经,全部都忘记。可是,那些画面,他的眼神,那些话语,都鲜活的印在她脑海里。或许,是她的错。昂云总是太过温柔体贴,目光却又那么静淡清透,时常只是凝望便能看入她心底,她连想要说谎都办不到。她唯一能做到的,便是在他身旁陪着他。【是不是,该忘了你?】2完成工作后,他们在京都待了数日,应她要求,他们没有住进酒店,而是租下了当地一间独门独院的小楼。古朴雅致的日式建筑,院内有个小小的池塘和木制桌椅。游览完名胜后,她端着咖啡在笔记本前敲打,把游记一一记录。秋高气爽的季节,天高云淡,不冷也不热,连拂在身上的风都舒适的令人眷恋。清晨,昂云依然在熟睡,她合上笔记本,静静仰望天空。有整齐的鸽群低低飞过,她合上眼,专注聆听它们拍打翅膀的声音。临出发的前一晚,花子玫又一次和她提及了结婚的事。过完这个生日,她就二十四岁了,工作渐渐上了轨道,昂云也和她相处融洽,她到底为了什么还不肯给人家一个肯定的答复?小姨长吁短叹,说自己只是没机会,如果有个像昂云这样的人,她早就嫁了!说到后来,她有些踌躇着问道,她是不是,还在惦记着佑?佑,虽然已过去数年,但听到这个名字,她的心脏依然隐隐作痛。其实这几年,她偶然间也会产生错觉,不知道自己这样坚定不移陪伴的,究竟是昂云,还是佑的心意。也许可能,但她真的不知道,也不敢确定。很多事都太过复杂,她不愿去想,怕他会知道,怕想了,就会失去,会伤害。那个寂寞又孤独的大男孩,是她最不愿伤害的。见她独自沉默,小姨又叹息一声,久久才呢喃道——或许,她真正忘不了的,是另一个人。一个,已经不在这里的人。一个,突然间销声匿迹不负责任的人。手臂自她身后绕上,她睁眼,对上一双狭长细致的漆黑眼瞳。“你起来了?”她拍拍缠绕在脖间的手臂,示意他松开,她好去给他准备早餐。然而,昂云却只是收紧了手臂,弯腰将尖瘦的下颚搁在她颈窝里。他很少这样粘人的,她不禁有些意外,“怎么了,不舒服?”“没。”他清冷的声音在晨间清新的空气里静静流淌,“只是一早醒来就能看到你,这种感觉很好,让我想起了很久前的往事。那时,我们抛开其他人去远途,你陪着我,安静又乖巧,真的很可爱。”她不禁笑,“哇,连说话都有些怪怪的,说——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难道,昨天半夜偷偷溜出去和可爱的日本fans见面了?”“阳。”他将她搂得更紧了些,“如果我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会选择原谅我,还是离开我?”见他问得认真,她慢慢起身来到他面前,“为什么,你总觉得我会离开你?就算你真做了什么事,我也明白你一定不是故意的。我会很安静听你的解释,如果解释合理,那当然会原谅你啊!”他凝视她,轻捋着她及肩的黑发,静淡的白皙脸庞在秋日的晨光中显得格外柔和。那双墨黑的瞳底带着忧色,只是淡淡的一缕,转瞬即逝,她甚至无法肯定那有否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