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很宽敞也安静,隔壁几间包厢几乎都没有人。她走在足够三四个人通过的走廊里,不知怎么的还是撞上了迎面而来的人。对方很高,透过模糊的视线她只能判断是个男人,身上似乎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味和古龙水味。“对、对不起……”她含糊的说着,接着捂住嘴巴越过他朝洗手间冲去。吐净之后,胃才稍稍舒服些。这种喝醉的感觉她生平第一次有,实在太难受了。摸着有些发烫的前额,她依然蹒跚的出了洗手间。走廊上,灯光昏暗,她靠在暗色墙壁上,壁顶圆形的吸顶灯洒下柔和的橙色晕光,衬着两旁走廊暗紫色的壁灯,一种虚无的空落感忽而袭上心头。中央空调的风静静拂下,吹在她光裸的双臂上有些冷。她呆呆的看着那柔光,不由想起另一种色调的光晕。轻盈的雨丝在光的笼罩下舞动,淅淅沥沥,落在或红或绿的嫩叶上,灵动清脆,灿烂夺目,所有的一切,都镶上一圈闪亮亮的金边。那年、那天、那雨还有……那人……她不可以哭,所以她抬起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许久,她才缓缓察觉到不对,身旁怎么有股淡淡烟草和古龙水混合的味道?她放下手指转头,一张餐巾纸被一只修长的手夹着递到她面前。走廊依然安静如初,她的包厢里传来熟悉的对话声和笑闹声,但映入眼中的面容却来自另一个她所不熟悉的陌生世界。“喝多了么,擦一下吧。”低沉略带沙哑的嗓音,少了漫不经心的嘲讽,竟带着些许淡淡的忧。她不解的看着他,一时连眼泪都忘记擦,也没去接纸巾。对方似乎沉沉叹息了一声,然后伸过手将纸巾轻柔的按上她面颊,为她拭着脸。“你笑起来比较好看。”指尖也带着烟草味和古龙水味,原来她之前不小心撞到的人也是他。可是,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似乎变得不同了?“我们在对面。”似乎看出她的疑问,他勾出一抹帅气的迷人弧度,抬起修长手指示意走廊尽头的包厢,“要进来坐会么?”“……啊?”郁阳的脑袋仍晕晕乎乎,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做这样荒唐的梦。她抚抚汗毛渐渐竖起的双臂,低下头就要绕开他。“等下——”他长腿一迈,拦住她,递上一张卡片,上面是一个号码,“下次想哭的时候,可以打电话给我,任何时候都可以。”她失措的看着他,不肯接。他拉着她,将卡片直接塞入了她牛仔裤的口袋,接着转身返回了对面包厢。“做梦,一定是做梦……”郁阳摁着胀痛的太阳穴,摇摇晃晃的回去了包厢。一进去花子玫就给了她一个大拥抱,然后拉着她继续开始喝酒。另一侧包厢内。某个金发俊男正伏在桌上用暧昧的眼神看着对面若有所思的帅哥。良久,他开口,“湟,这就是你今天下午向公司的工作人员推荐这家餐厅,然后又包下整个三楼唯独指定可以定给他们庆功的原因?”安东尼笑得很狡猾,“湟,你可别告诉我,你对那个可爱的小歌迷有意思了?我会吓晕的!”千湟抬头,淡琥珀色眼瞳所投去的目光依然是慵懒而犀利的。“别管闲事,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哇喔!又恢复成这种眼神了,怎么刚才对那女生的视线就那么温柔呢?我还以为你除了创作,对其他都没兴趣呢!”“流舞。”轻淡两个字,漫不经心的出口,却命中对方死穴。安东尼的笑容僵了僵,“你提舞干嘛?臭小子!”“告诉她某件她不知道的事。”千湟笑的邪恶。“你敢!”“看我敢不敢?”“……”某人抓狂,“好吧,对于今晚所见的事,我保持缄默,总可以了吧!”他不甘愿的仰头,倒下一大杯烧酒,“不过,有句话我一定要说。刚才在走廊上的那个千湟,真的令我——有些吃惊呢……”千湟加深笑容,举起酒杯选择沉默。【演唱会的后台】小姨自那晚后心情一直很好,因为她从工作人员那里辗转得到了两张rd答谢国内歌迷演唱会的门票。门票不是很贵,但只发售伍百张,几乎在发售当天就被抢购一空。故此,这弥足珍贵的两张票让她足足傻笑了三天。“你上次偷偷带男人回家过夜的事还没给我解释清楚!所以这次不带你去,给我乖乖在家!”周六傍晚,小姨甩下这两句话就扛着rd的海报横幅荧光棒等一干道具,直奔演唱会现场——s城最另类最豪华的sweetdrea酒吧。其实去不去演唱会她无所谓,反正她根本不想去听那些吵吵闹闹的摇滚乐,她比较喜欢听安静缓慢的抒情歌曲。最好是一个人戴着耳际,漫步在夜晚的都市,看来往的一对对恋人,看别人的故事,然后静静的感受她所没有的一切。等待,是很寂寞的一件事。独自等待的路途上,偶尔也会惆怅感怀,但她始终都坚信她的爱情。打开博客,“距离一米的海岸线”依然没有更新,她怏怏的关掉电脑,戴上p3背上背包出了门。繁华都市,夜风阵阵,带着白天残余的热度。周六八点,也许是整个城市人最多的时候。无论大小餐厅还是茶室咖啡厅再或者电影院歌厅pub商店,凡是可以约会的地方全数爆满。她下午一直在写稿,都忘记了吃饭,感觉到有些饿,于是想找个肯德基或者麦当劳随便买个汉堡充饥。结果居然没有一处不排队,好不容易快排到她,前面的一对小情侣又为吃什么而吵闹开。一个嚷着要吃全家桶,一个说要吃汉堡,几番商量解决了购买何种主食又为饮料闹开,一个说全家桶里有可乐不用买了,一个偏偏要吃雪顶咖啡,接着又是蛋挞买哪种味道……一个简单的快餐,两个人买了将近三十分钟,郁阳等得差点睡着。之后买完快餐又发现新的问题。别人都是两人四人热热闹闹一起来的,一些人去买东西,另些一人就去找座位,只有她一个人,买了东西就找不到座位。最后无奈,她只能回到街上,随便找了个绿化前的长椅坐下,一口一口吃起了周末晚餐。咬一下汉堡,喝一口雪顶咖啡,然后看着面前一对或笑或闹或亲密或初识的男女经过。突然感觉,咖啡,其实很苦……仰头,吸气。她将某些即将自眼底溢出的东西用力逼回去,要微笑,要努力微笑。一定不可以哭,因为佑答应给她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她相信他,所以要微笑。“佑,还有四年哦!阳阳一定会努力向梦想前进的——”她倔强的看着夜空,用力微笑。——下次想哭的时候,可以打电话给我,任何时候都可以。一句莫名话语,自她脑海里蹦出。今天是酒醉后的第三天,但她依然想不起来那天在走廊上对她说话的是谁?也许只是一个梦,因为当时,对方给她的感觉真的很温柔,还有那股混合了淡淡烟草和古龙水的气息,每次一闭上眼,就可以想起。她腾出一只手从裤袋里摸出那张卡片,低头琢磨,到底是不是真的呢?“是不是打了这个电话,就不会哭呢?”自佑离开后,她很多次都想哭,但总是辛苦忍耐。只有今天,一股无法抑制的酸涩正悄无声息的自她胸臆间漫开,扩散到四肢百骸。大家都忘记了,今天,是阳阳的生日呢。一手捏着汉堡,一手捏着卡片,她咬住下唇辛苦的忍着。佑还在的时候,每次生日都会陪她,买她喜欢吃的东西,还会在一旁用好温柔的眼神看她,很幸福很快乐;佑离开后,小姨即使工作繁忙,在这天也会请假早早下班,给她买喜欢的抹茶泡芙,佑也总是会在博客上给她送上生日贺卡。今年呢?佑忘记了,小姨忘记了,大家都忘记了。只有她一个人记得。面前的街道灯火璀璨,车水马龙,人这么多这么多,但是没有一个人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她真的很想哭,但是她不可以哭!她开始拼命翻背包,找她的手机,然后颤抖着手指,拨下了那个号码。会有奇迹么,那个梦里的人,会出现告诉她如何才能不哭么?还是,这根本就是个永远都拨不通的电话呢?无论如何,她都要试一试,因为她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安可——安可——rd——rd——”欢呼声鼓掌声,在rd又一曲结束后爆响了整个酒吧。主唱千湟和鼓手流舞隐身退场,留下吉他手安东尼和键盘手昂云为大家秀一段超级动感音乐。“赶紧换衣服!”后台,经纪人杰洛催促着,工作人员纷纷上前,簇拥着两人分别进入单独的换衣间。脱下被汗水浸湿的黑色t恤和紧身皮裤,他换上一条破烂打磨过的紧身牛仔裤和黑色的飘逸衬衣。衬衣领口微开,露出性感锁骨和白皙强健的胸口。几条镶着水钻和金属的细带自左肩处垂下,衬托的他越发帅气逼人。衣服换好后,发型师造型师一拥而上,为他亚发色的碎发打理出70湿度的效果。镜子中,掩于额前浏海下一双勾魂夺魄的淡琥珀眼瞳流转着魅惑气息,眉鼻唇,无一处不透露着致命杀伤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