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槐一怔,沉默了少许,刚要开口,江一木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说了。
“我知道了。但我丑话说在前面,阿禾眼睛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如果他还是?不管不顾的擅自行?动?,眼睛瞎是?小事,阴气侵入五脏六腑,我可就无能为力了。”
江一木让王槐将?煎好的药放在门口,示意他先退下。
江一木走进卧房,阿禾正躺在床上休息,被褥盖得严严实实。
江一木见窗子?开了一道小缝,走上前将?窗子?关紧,道:“你的眼睛不能受寒湿,他们下人不知道关窗,你也不知道吗?”
阿禾懒懒的应了一声。
江一木走到床边,哗的一下掀开被褥,阿禾被激得一下子?蜷起身。
床单已经被他的衣服沁湿了,细看就连梢的雨水都没全干。
一看就是?刚刚回来?。
江一木冷哼一声:“你若是?不想要这个眼睛,就尽管去吧。”
江一木说完,头也不回的往门口走去,一低头看见门口的药汤,冷冷的说道:“我看这些?上好的药材,也没必要浪费了。”
“落桐没有?死。”
江一木脚下一顿。
阿禾坐起身,道:“我看见她了。”
江一木缓缓回过?身。
怎么可能。
落桐早在十年前那一场惨案中死去了,死状之惨在当?年是?震慑一方。落桐的尸体从桧江打捞上来?以后,葬在藍州城外一个土地庙内,这件事是?由刘亮平的父亲亲手操办的,万万不会错。
难道说……
一个细思极恐的想法浮出脑海。
一刻也不能耽搁。江一木回到医馆,找来?杜仲,让他去查十年前奉春县琅琊关九真山下那场惨案的受害者,一个叫做落桐的少女的户籍。
“重点看她有?没有?年纪相近的姊妹。”
“明白,我即刻去查。还有?一事……”杜仲一五一十的禀报,“刚才一个下人找来?,说是?一个姓吕的官爷胳膊脱臼了,想请您上门诊治一下。”
“姓吕的官爷?”江一木心中一凛,但面不改色,“藍州有?这号人物?我怎么没听说过??”
杜仲回道:“所以我让辛夷四处打听了一下,原来?这个吕姓官爷本是?藍州人,父亲早年在奉春做官,当?年在奉春县的时候和赵家住一条街上,还是?对门。”杜仲观察了一下少爷的神色,确定不用他再解释赵家的来?历,才继续往下说道,“赵家出事后,吕家大郎没过?多久就升了国子?监祭酒,举家搬去了京城,后又升为仆射。最近这位吕仆射休沐,便带了一众家眷仆从回藍州老家,准备住上一段时日。”
江一木问杜仲:“辛夷打听了这人样?貌吗?”
杜仲迟疑了一下,回道:“辛夷原话说是?:白白胖胖,一副憨样?,也不知如何当?上的仆射。”
江一木已经了然,他问:“孟娘子?在府上吗?”
“不在,但青昼在。”
“你让辛夷回府,问青昼孟娘子?去哪了,如果青昼也不知道,就让他俩一块去找。”江一木重在案前坐下,“等找到孟娘子?,我们再备马车,一道去吕府。”
***
连鹤口中的那位故人,就是?先前所说的斫琴师。
斫琴师在城中开了一家琴行?,门面不大,前店后坊。
店里没有?人,也没有?琴,只有?一条黄花梨木的柜台,和立在墙角的几块整木。门边有?一口大瓷缸,里面游着几只鹤顶红,证明这地方确实有?人在。
连鹤站在门口,喊道:“云云。”
一个小孩从内院走来?,一溜烟钻进掌柜台后,踩着凳子?,才冒出一颗脑袋。
孟渡一愣,这孩子?长了一张老头的脸,是?个侏儒。
“云云”看见连鹤,倒也不意外,说道:“今天?刮得什么风,居然把你吹来?了。”
连鹤一笑,回道:“是?侄儿来?的太?少了。”
孟渡注意到,这是?连鹤第一回在她面前,没有?用“奴家”自称。
连鹤道:“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认的妹妹,莲心。”
云云扯了扯唇:“你倒是?逍遥自在。”云云说着看向孟渡,“莲心你好,我姓祁名?云,你直呼我大名?就好。”
孟渡行?了礼,说道:“我想买一张琴,赠与一位……友人。”
祁云看了眼门外,啧道:“今日可不是?个择琴的好日子?。一张琴从择材、槽腹,到合琴、裹布、擦漆、上弦,至少得花上三年,遇上气象有?异的,还得更长时间。每一张琴都是?独一无二?的宝物,可不能冒险在这样?的阴雨天?拿出来?。”祁云斜了一眼连鹤,“这点常识你都不懂吗,还带人家过?来?。”
连鹤哎呀了一声,道:“侄儿给忘了。”
祁云指着他鼻子?,毫不客气道:“你呀你,和我哥简直一个样?,脑子?里除了自己的事,什么旁的也装不下。”
连鹤不以为然:“你兄长是?个大善人,我和他可不一样?。得了,下回寻个好天?再来?找你,今日就不多叨扰了。”
祁云也不留客,一挥袖子?,跳下凳子?,又回后院的作?坊去了。
二?人出了琴行?,连鹤对孟渡说道:“云云就是?个怪人,下回等天?晴了,奴家再带你过?来?。你最好不要自己来?,他肯定不舍得给你瞧那些?最好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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