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江一木在她的幻境中,会?变成那个人的模样?虽然幻境中的黑衣公子,只是江一木幻影术的分身,并不受到本体的控制,可他为何说出那样的话?
更者,江一木居然丝毫不受幻境的影响,还?能分出心神施展幻影术救他们——难道说,江一木没有雪鬼可以用来操纵的心魔?
一介凡夫俗子,怎会?没有心魔?
不远处,刚刚觉醒的老?徐狠狠骂了句脏话,啐道:“好你个雪鬼,居然拿我娘来唬我!”他转过身,一甩拂尘指向东边和南边的杜仲、辛夷,大喊道:“杜仲,辛夷,拿你们手中的八卦镜,对着她照!”
杜仲和辛夷显然也清醒过来,忙转动八卦镜照向雪鬼。
雪鬼站在距离阵眼不远的位置,苍白的眼眸直视前方?,好似全然没有听见其他人的声音。
雪鬼仍在某个人的心魔幻境之?中,是谁?
孟渡想起方?才的幻境中,白衣公子对她说,她的同伴心魔太重,已经忍不住要离开了。白衣公子说的是谁?
孟渡环顾四周:老?徐、杜仲、辛夷和江郎中是清醒的。韩应春仍蹲在地上,但他没有离开阵位。远处,刘公子已经响应起老?徐的号召,奋力摇起了手中的三?清零。而?戏台受到了结界的保护,目连戏仍有条不紊的演着。
只剩下?一个人,阿禾。
糟糕。孟渡心下?猛地一紧。她第一次在茶馆见到阿禾时,就觉得这个人背负过很重的东西,那些东西或是人情、或是人命,沉淀在他的目光、言行之?中。
这样的人,心魔一定很重吧,被?雪鬼从灵魂深处挖出心魔、制造幻境,是怎样非人的折磨。
孟渡看?向江一木,只见他双眼紧闭,面色煞白,口中念着咒语,手中飞快的变换着繁复的手印,周身轮廓变得混沌,仿佛罩着一层水汽。
老?徐大喊:“小江!阿禾快要撑不住了!”
孟渡看?不见戏台对面阿禾的状况,又不能影响江一木破解幻术。她身上唯二?的灵器朱砂和狗牙给了江一木——对了,还?有笄!
孟渡从头上取下?桃木笄,对准雪鬼的命门射去。
桃木笄嗖的飞出。在快要触及雪鬼命门的刹那,雪鬼的身影一晃,竟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老?徐失声大喊:“她往阿禾那去了!”
同一瞬间,江一木身后化出一道残影,追着雪鬼,飞向阿禾所在天市垣的方?位。
黑暗中传来雪鬼尖锐的笑?声。
孟渡感到法阵中饱满的气息突然被?划破一道裂口,顿时风声飒飒,法力四泄。
他们还?是晚了一步,阿禾离开了阵位,法阵破了。
江一木蓦然睁眼,眸中仍留有法咒残余的青光。他暗骂一声,不再留恋阵眼,一提气掠向雪鬼和阿禾的方?位,拔刀出鞘,恨不得直取雪鬼脑袋。
然而?最令他担心的画面出现在眼前。
阿禾双手搭在雪鬼的肩膀上,嘶声力竭道:“——落桐,是你!”
江一木不再犹豫,捏起狗牙崩在阿禾脑瓜上,厉声喝道:“你看?清楚了!”
阿禾两眼一睁,觉面前是雪鬼,意识到自己被?骗得离开了阵位,咆哮一声,青筋暴起,奋力一拽,竟活生?生?扯下?了雪鬼的一条胳膊!
黑血从雪鬼肩膀的断口喷出,泼在阿禾的左半边脸上。
江一木大喊:“阿禾你退后!”
江一木冲上前一把扯开阿禾,抽出一张符箓贴在他的左眼之?上。
阿禾疼得嘶气,嘴中仍咒骂:“她居然,居然冒充落桐……”
江一木压着嗓子:“你别说话。”
雪鬼断了胳膊的地方?喷出大股大股的黑烟,体内的魂气也消散了大半。
既知逃不过今日,她仰头大笑?:“沾上我的血,不死,也得瞎。”
老?徐拿拂尘对着雪鬼骂道:“你横竖逃不过一死,赶紧收手吧,下?了地狱还?能少受一道刑法。”
雪鬼娇俏的摇了摇头:“我这辈子可太孤单了,就连母亲在身边也不肯认我。死都要死了,不得拉一两个陪我下?去。”她看?向江一木,嘴角缓缓勾起,声音粘稠起来:“我看?这个小道士就不错,连心魔都没有,真真如童子一般清净。”
江一木将阿禾轻放在戏台上,俯下?身在阿禾耳边说道:“戏台布了结界,你在这很安全。你给我坚持住了,我不会?让你瞎了的。”
江一木安顿好阿禾,看?向雪鬼:“你可真敢想啊。”
江一木声音不大,却带着肃杀之?气,手中的短刀闪过凌厉的寒光。
雪鬼不知被?什么慑住,不由得退后半步,说道:“你的阵都破了,你该不会?以为区区一个星阵就能困得了我吧。”
“谁说阵破了?”
另一个平静而?深满的声音响起。
是目连僧,不知何时已经离开戏台,站在了阿禾的阵位上。
法阵恢复了,唯一的破绽只有阵眼。雪鬼歇斯底里的叫了一声,扑向阵眼的位置。
此时阵眼无人把守,只要她抢先一步赶到,整个法阵都会?被?她极阴的气场所毁灭。
然而?雪鬼刚迈出一步,天地间溘然静了。
她看?向胸口,黑色的血在胸口绽开,如一朵盛开的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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