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小娘子嘴上虽应着,但心思明显不在回答江一木的问题上,一双黑漆漆的清眸凝视着江一木手中的青铜短刀。
刀身上雕刻的红莲暗纹已经黯淡下去,但她还是一眼将此刀认了出来。
她的刀,怎么会在这里?
她正想开口询问这把刀的来历,巷子里又冒出一个人来。
老徐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连喊了两声“小江”,忽然看见江一木身后的红衣少女,跟见了鬼似的脚下一滑,后退半步:“你,你……”
江一木从未见老徐露出过这样的神色,跟见了阴曹地府来的巨煞似的,顿时起了戒备,压低了声音问道:“怎么,认识?”
老徐顺了几口大气,这才结结巴巴的回道:“认识?……啊,认识,当然认识。”老徐登时就将方才的惊讶收拾得一干二净,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满脸堆笑,乐呵呵道:“这小娘子是我远房表兄弟家的外侄女,名叫,叫……”
老徐急得流汗,对着少女挤眉弄眼,而后者似乎还在神游,并不接茬。
老徐没辙,刚想着如何往下圆谎,只听少女回了一句:“孟渡。”
“什么?”
“孟渡,我叫孟渡。”
“哦对对对,孟渡,孟娘子。”老徐赶忙重复了几遍,加深印象。
江一木在一旁观赏二人对话。他和老徐十来年的交情,可太了解老徐这人了,心中笑道:您编,您接着编。
没想到老徐真的不辜负期望,硬是编了下去:“孟娘子昨日刚到藍州城,人生地不熟,我就想着带她在城里转转。结果刚才经过降子桥,忽然感到巷子里传来一股邪煞之气,就赶忙进来查看,接下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老徐憨笑两声,“多谢江郎中百忙之中敢来替贫道解围。”
最后这句“感谢江郎中”整得江一木啼笑皆非。也不知道老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如此一反常态的客气拧巴。
江一木不想在他认的“远房表兄弟家的外侄女”面前拆他的台,只能不情不愿的浅浅嗯了一声。
江一木忽然想起什么,转身朝巷内走去。老徐赶忙摊开手,道:“小江,铜板在这。放心,我已经用朝日泉水洗干净了,绝不沾一点邪物的腥气。”
老徐得意的拍了拍腰间的葫芦,随身带朝日泉是他多年的习惯。朝露而出,日升而息,老徐相信这期间的泉水阳气最足,也最为纯净。
江一木拾起铜板,铜板很薄,如叶片一般,方才和邪物交手时没有注意,现在才现这小铜板握在手中居然沉甸甸的。
“俑术。”
二人同时开口,不由得看向对方。
江一木:“孟娘子懂道术?”
孟渡点头:“略知一二。”
巷内无风,死一般的沉寂。
老徐哈哈干笑了两声:“也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大好晴天居然凭空降下个妖邪,我连符箓都没带在身上,亏得江郎中赶来解围。”老徐向孟渡介绍起江一木,“孟娘子,这是咱们藍州城出名的少年郎中江一木。方才就是他解决了巷子里的邪物。”
孟渡也不追究一个郎中为何被叫来除祟,回道:“江郎中好身手。”
“姑娘谬赞。”
江一木回了个礼,转身对老徐说:“这三眼貔貅铜板我先收下了,没其他事我先走了。”
待江郎中完全离开,孟渡才注意起身旁这位白白胖胖的老道士。
她可不和他一道,更不是他什么远方表兄弟家的外侄女。
不过江郎中身上这把刀的来历,她倒是想要问问清楚。
这把冥刀,是她千年前离开人间后,在凡尘留下的唯一的印迹。
老徐憨笑道:“孟娘子借一步说话。”
第2章
孟渡见此人将圆滑世故直接堆在脸上,倒也不令人讨厌,加之自己确实有要事问他,便跟着徐道士去了。
一老一小不着急赶路,沿着大街慢慢往东走。道路逐渐开阔,却也拥挤起来。车马粼粼,人流如织,街边茶棚烟雾升腾,街上熙熙攘攘的连成一片。
不多时,一片月牙形状的湖泊撞进眼前,几艘画舫船停靠岸边,湖面在日光下泛着粼粼微波。
“这里是东市,藍州城最繁华的商圈,”老徐双手背在身后介绍起来,“藍州地处桧江沿岸,是淮南道最重要的商业枢纽。桧江延伸出了无数条溪流,于藍州城东汇成一个月牙形湖泊,东市就是围绕着这个湖泊展起来。”
二人进入东市,果真如徐道士所言,月牙湖边一圈茶米酒铺,都默契的建成了二三层楼高,家家门前挂着桃木制的木匾,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绕湖一圈。
月牙湖北面坐立着一座气派的瓦楼,同是三层,却比旁侧的楼都要高些,楼顶匾上刻着四个大字:
禾木茶馆。
孟渡忽觉气场有异样。
再看沿湖的商铺牌匾,看似随意排开,实则错落有致。
倘若以月牙湖为圆心,铺上牌匾为星官,看起来,像是天上星图的排位。再看那月牙湖北面的禾木茶馆,准确的落在了北宫玄武的正中心。
居然真的是一座星图阵法。天星二十八宿周而复始的运行,主掌了昼夜、寒暑、阴阳气数的变化,阴阳两仪又生出四象,分为少阳、太阳、少阴、太阴。
东市的这个排阵,可借太古天星之灵压制邪灵——凡阴阳有异者,落入阵类,必气血大乱,甚至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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