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陈生春,我们家祖祖辈辈都是鬼媒人,是正儿八经能通灵会巫蛊法术的鬼媒人,而英婆是我们家鬼媒人的代号。鬼媒人传女不传男,会挑选有阴阳眼的女娃来继承。我母亲死得早,只有我一个孩子,偏偏我没有阴阳眼,不是最佳继承人,且资质平庸,学不会那些巫蛊法术,于是我的外婆便不喜欢我,说我列祖列宗的家业要断在我手里了。”
“我从小没有朋友,除了她。秋离是被遗弃在田里,被收养的,村里人都没有真正把她当过自己人,都觉得她是外人,她也没有朋友,除了我。我们经常一起上山,她去捡柴摘果,我去采药捉虫。时间久了,我们成为了彼此唯一的朋友。”
“原本一切都很平淡,即便外婆很嫌弃我,但秋离对我很好,总是安慰我,我有时候会和她说我们家的事,但她全当我是在骗她,瞎扯了一个故事。即便如此,她也会说等我们长大了,离开陈家村,外婆就不会打你骂你了。”
“我信了,我把她当我唯一的朋友,唯一的亲人,唯一信任之人。”
秋离听着这些,回忆涌上心头,却是心如止水。
“可没想到她却用我教她的方法,给我吃了有毒的药丸,毒哑了我,让我昏了过去,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身着嫁衣,一根锁魂钉敲在了我的胸口。从此,我变成了秋离,她变成了陈生春,我成了鬼娘,她继承了英婆的衣钵。”
“你是说你们俩互换了身份,你代替她去和陈嘉冥婚?”阎夕问道。
陈生春点点头,“正是如此。”
“可你外婆呢?她既然会通灵也会巫蛊法术,即便被掉包了,没理由认不出你,就算她嫌弃你资质平庸,也不会下此狠手吧?”
“我外婆拥有阴阳眼,或许是一生看了太多鬼,又或是做了太多亏心事,在我很小的时候,她便患了眼疾,眼球白蒙,常人看了害怕,她便拿黑布遮眼。但她五官通透,即便看不见,也比寻常人厉害得多。”
陈生春说这些的时候,本想解释为什么外婆没有认出她来,可越说越觉得不对劲。
确实,外婆如此厉害的人,怎么会认不出她来?
此时,秋离终于忍不住开口说,“她知道那是你。”
“你胡说!外婆再怎么不喜欢我,打我,骂我,也不会亲手杀了我!”
陈生春转向对着秋离,抓着她的肩膀,拼命摇晃,“你骗我!”
秋离随她摇晃,只是平淡地说:“你自己也不信,不是吗?”
“让她说下去。”
阎夕出声,陈生春不敢违抗,便松开了手,恶狠狠地盯着秋离。
秋离闭上眼,缓缓开口讲述这一段挥之不去的噩梦。
“阿春说的没错,她是我唯一的朋友,直到那天我捡到一个红包,红包里装着纸钱和一缕头。回家后我像是中了邪,我的养父母把我送到英婆那,她说我是被村长儿子陈嘉缠住了,要嫁给他才行。”
“我迷迷糊糊的,只看见阿春站在英婆身边,她装作不认识我,她一言不,任由我嫁给一个死人。这就是她口中所说的,唯一的朋友,唯一的亲人,唯一信任之人,她无动于衷,她见死不救,她送我去死。”
“所以,你承认是你互换了彼此的身份,让陈生春代你去死?”
屋内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秋离身上,等她回答。
“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
众人不解,陈生春更不明白。
“毒药,是你外婆给我的,是她指使我做的这一切。”
“不可能,不可能!你说谎,一定是你在骗我!”
尽管陈生春内心也是如此认为,但她依旧不想接受这一切。
秋离也转过身去,腿已经跪麻了,索性盘腿而坐。
“阿春,我哪会做什么毒药啊?你知道我最怕那些虫子了。药丸是你外婆给我的,她原本只是想试探我,看看我够不够心狠手辣,能不能断情断爱。她说你是陈家的污点,她不允许你存活在这个世上,丢鬼媒人的脸。”
“她还说……”
秋离突然停住了,眼睛逐渐好似有股雾气迷住了眼。
“说什么?”陈生春追问。
秋离缓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她说,你不爱我,你只把我当成无聊的慰藉,是打时间的玩物,之所以对我好,不是喜欢我可怜我,只是想让我对你心悦诚服,等到有一天能物尽其用,而把我做成陈嘉的鬼娘,就是助你成为鬼媒人最重要的一环。”
“因为要成为真正的鬼媒人,第一个活就是把自己最亲密之人变成鬼娘,以往这个人都是自己的母亲,而你母亲早死,我便是你最佳选择。她还说,那个红包是你故意扔在那,知道我经过时会去捡,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陈生春拼命摇着头,“不,不是这样的。”
“阿离,不是我做的。那天你被养父母带到我家时,我就知道不是一般的中邪,我怀疑过是外婆的手,但我不敢说。你们走后,我去跟外婆求情,让她救救你,我愿意付出一切,哪怕是牺牲自己,也想要救回你的命。”
“外婆说我太没用了,对一个外人心软,不配做陈家人,不配继承鬼媒人。她把我关起来让我好好反省,我好不容易逃出去,找到你的时候现你已经好了,我以为是外婆大慈悲救了你,谁知道你给我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