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波抱住他。“你当年也是为他父子两打天下,御外敌。只可惜两父子都不是什么仁厚之君,心里的猜忌太重了。你这样也是不得已,难道真乖乖地把所有筹码都放下,洗干净脖子让他下刀?”阮承淋抚摸她的头发,微微一笑。“是啊,他有他的刀,我有我的剑。他不动,我也不会动。他若动,我也不能坐以待毙。”将她脸捧起,深情凝视。“阿水,我是说。。。。。。倘若真有那么一天。。。。。。”不待他说杨波就伸手掩住他的嘴。“我不许你说,没有那么一天,没有。我是你的人,就是你的。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不论你是什么人,我都跟着你。”阮承淋不再说,一把将她抱紧。“我的好猴子。”杨波也抱紧他,将头靠在他肩上。她皱眉,凝思,抿嘴,心里怎么也除不掉那隐隐的不安。朝堂上关于西北军团弊端的折子依然一个接一个地出现,就像是约定好了似的。利益相关的小集团纷纷跳出来维护,和言官们对喷。陈阁老一派则态度暧昧,晋王党也低调隐忍,似乎事情好像并不关系到自身利益。皇帝的态度也暧昧莫测,既不阻止这种言论的产生,但也并不承认这种言论。任何出头的言官最终的下场都是被廷杖或者贬斥,并没有太过激的惩罚。这样闹哄哄的场面每天都在金殿上上演,言官们就像打了鸡血似的,一个接一个上奏,慷慨激昂地抨击西北军营,历数种种缺点和恶习。什么违抗君命,什么鱼肉百姓,什么烧杀掠夺,什么贪污受贿,什么居功至伟,什么拥兵自重。言论是一次比一次激烈,说的西北军营是样样都坏,活脱脱就是一颗大毒瘤。反对党也历数西北军营的种种好处,安定边疆,巩固国土,保卫国家,抵御外敌。还扯出当年至平皇帝的事情以及此次图染国的事情来证明西北军营的重要性,结果嘛,自然是惹得皇帝脸上不光彩,心存不快。但最终的结局还是言官一派失败告终,又是几个出头鸟被下放。反对党们沾沾自喜,以为又取得了一次胜利。就在这场闹剧僵持不休的时候,突然一个只有六品的小小官在一次视朝上,上了一道折子。因为这只是一个六品的小官,朝廷上殿的官员必须五品以上,所以其实他压根都没机会上殿。但人不来,折子却到了。一开始大家都不注意这么一道折子,到了内阁都被搁置了两天。直到被人从积了灰的折子里挖出,带到殿上,拿了出来,当场一读。立刻引起轩然大波。原来这位小小六品官上了一道弹劾的折子,弹劾谁呢?弹劾西北军营主帅,骠骑大将军,南平君王韦若彤。弹劾他什么呢?罪名相当惊悚,弹劾他里通外国,勾结叛逆,意图不轨。还弹劾他私吞军饷,中饱私囊,伪造名册,骗取朝廷饷银和粮草。还勾结江南盐商粮贩,倒卖军粮,贩卖私盐。条条桩桩都是要命的死罪,加在一起株连九族都不止。这折子当庭一念,一时大家都愣住,没了声响。言官们也忘了喷,反对党也忘了辩。太惊悚了,这罪名太大了,牵扯的人也太要命了。上来都不带给个人缓冲就直扑重点。等缓过神来,言官们兴奋了,反对党们脸红脖子粗了。污蔑,这是严重的污蔑。反对党要求拿出证据。言官们则对这位六品小官大加赞扬,直击万恶之首,弹劾的畅快淋漓。但淋漓归淋漓,诬告可是死罪呀。要知道这一次可是指名道姓,针对了主帅,皇帝也不可能糊弄了。但把折子翻出来的谏议大夫却当庭宣布,说那位六品小官手里有确凿的证据。只是这证据事关重大,所以一直秘而不宣,妥善保管。亲陛下当庭将人宣上来,在大庭广众之下示出。一听有证据,大家都面面相觑。往里里喷的辩的那都是天马行空捕风捉影,什么带劲说什么,倒还真没什么真凭实据。现在突然来了个有证据的,而且一上来就是这么大的。都没有准备,无论是心理的还是生理的。两派都有点惴惴不安起来,言官派则担心要是证据不够力度,那岂不是闹一场大笑话。皇帝的态度已经够暧昧的了,这要是再无功而返,岂不是丢脸丢大发了。反对党则担心要是证据真的有力,那岂不是要翻天了?这可真玩大了。阮宣汶准了谏议大夫所言,破格宣这位六品县丞上殿问话。那县丞被太监带上金殿,跪拜叩首,三呼万岁之后。上首的皇帝并未让他起身,而是让他跪着,问他是否真的有证据证明自己弹劾是有根据的?如果没有证据,则属于诬告。诬告朝廷重臣,惑乱军心,动摇国本,这可是欺君罔上的大罪,死罪都不足以抵消。小小的县丞面无惧色,当场朗朗开口。“臣确实有证据。”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铜管和一本薄薄的本子,高高举起。“这里有骠骑大将军南平郡王私通图染逆贼多罗俄什的迷信,请皇帝陛下亲阅。臣还有一本账册,是西北军营历年来私吞饷银倒卖粮草的记录,也请陛下过目。”他说完,金殿上立刻嗡嗡作响。那多罗俄什就是图染流亡了的十皇子,想不到竟然和西北军营主帅有勾结?这是怎么回事?大家都懵了。上头阮宣汶也皱起眉,给身边太监一个眼色。太监立刻把账本和铜管接过,然后查验一番,确认无碍之后交给皇帝。阮宣汶揭开铜管抽出里面薄薄的羊皮纸匆匆一阅,脸色立刻大变,蹭一下从御座上弹跳起。“反了,反了!”他怒吼一声,将手里羊皮纸狠狠甩下去。文武百官都被他天子怒给震住,好半响都没动静。后来陈阁老挪过去把那飘下来的羊皮纸拾起,匆匆一看,脸色也巨变。“都给我看看,好好看看,看看我们的大将军都在干些什么好事!”阮宣汶狠狠一挥手,在高高的御座上怒吼。下面的文武百官将那羊皮纸相互传阅,一个个都看出满头大汗来。了不得了,这可真出了了不得的大事咯。"什么?要回京?圣旨下了?"杨波瞪大眼,跳起来阮承淋点点头,将圣旨拿给她看杨波翻开匆匆扫了一遍,脸色立刻就变了"这这什么意思?任命你为威武大将军,去西北军营统管三军?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将手里的圣旨刷一下合上,她跑过去一把抓住阮承淋的衣袖,瞪大眼问道“朝廷里出大事了。”“出大事了?出大事了你就瞒着我?现在搞成这样你才告诉我?你。。。”杨波胸闷气急,握紧手里的圣旨,恨恨挖他一眼。阮承淋起身,上前一步想握她的手。她恨恨一把甩开,退后一步,瞪着他。“你说呀,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你要去西北了?为什么?”阮承淋皱皱眉。面有难色,欲言又止。最后深吸一口气,长叹一声。“韦若彤被皇帝以谋反论处,已经下了刑部大狱。”“什么?”杨波惊呼。“韦若彤造反?怎么可能?他。。。。他怎么可能造反?这一定是诬告,他怎么会真把人给下了刑部去。这绝对是诬告。你得管管这事,不能让一个好人平白蒙冤呀。”阮承淋叹气,摇摇头。“这是证据确凿,我也上不上话。”“证据确凿?什么证据?韦若彤根本不可能谋反,怎么会有证据?你。。。。。你在说什么?我不相信韦若彤他会谋反,绝不相信。”杨波越听越不明白,上前走到他跟前,抓住他的衣袖。阮承淋握住她的手。“韦若彤当然不可能造反,但问题是。。。。问题是有人拿到了他和多罗俄什的密信”“多罗俄什?这是什么人?""他是图染的第十皇子,本来有望继承大统,但现在已经流亡在外""图染人?韦若彤为什么要和一个图染人搅和在一起?""为什么?为了边疆的安宁,为了百姓的安居乐业他还能是为了什么,难道为了他自己?"阮承淋摇摇头,苦笑杨波皱眉,不语为了保持现在的和平局面,西北军营一直都和图染的各种势力有秘密往来为的就是确保无论哪一个势力上台,都能够继续和天朝保持和平的局面韦若彤是西北军营的主帅自然难免和对方有密信往来,这些密信只有当事人能得知,晓得人绝对不超过五个人,这还是连我们加图染人都算上没想到还是出了纰漏,竟然给弄到了皇帝跟前"阮承淋缓缓说道停住,深吸一口气。“那些信基本上都是当事人的亲笔信,只要一对笔迹就无所遁形韦若彤里通外国的罪名是坐实了的而且此次泄漏出来的是和第十皇子流亡党派的密信,越发的要命伙同逆贼,意图不轨,朝廷是铁了心要坐实他谋反的罪名这是要置他于死地""更可怕的是,这恐怕还只是朝廷和皇帝的第一刀,他们真正的目的是要裁军,要彻底搞垮西北军营这是冲着我来的"阮承淋抿了抿嘴,沉重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