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又听闻了大理寺把人交到了刑部,关在了秘密大牢里,心里不由思谶是什么大案要弄的这么神秘。然后又得知这人又从刑部提到了大内,更加大吃一晾,搞不清这里头到底出了什么事,也不知道陛下为何这般大动干戈。等到第二日傍晚时,皇后叫人邀她去坤宁宫赏花。大长公主自然知道这是托词,只怕是有事。查问了耳目,坤宁宫没有什么问题,这才放心前去。到了坤宁宫,发现陛下也在。当即也不废话,屏退了旁人,陛下就拿出了大理寺卿的折子。大长公主推辞了一番,意思一下后接过来翻开一看。这一看,就火冒三丈,鼻子都快气歪了。当时手发抖,脸一下涨的通红,怒不可遏,差点没将那折子撕了。皇后瞧着公主动了真怒,急忙亲自倒了杯茶端过去。大长公主伸手就打了,搞得皇后很是没趣。“这是往我身上泼脏水,污蔑,彻底的污蔑。”大长公主气的破口大骂。“这等宵小怎能入我法眼,我何至于要这样糟蹋自己?这畜生到底什么来头?受了什么人的指示,要这样污蔑于我?这皇家的威仪尊严,都让他给抹黑殆尽。陛下,这必须严惩,必须严惩。”扬着手里的折子,她气呼呼说道。陛下阮承腿不语,只是给皇后一个眼色。皇后刚才讨了没趣,已经不大上心,但皇帝给眼色了,也只得端了笑脸上去安抚。“公主莫要急,莫要气,这事还没定论”她才过去说了一句,公主登时又翻脸,转头瞪着她,手里的折子抖抖,吵嚷起来。“我怎么能不急不气?合着这脏水不是泼到你身上,你才不急?我告诉你,这脏水可不只泼着我,泼这这皇宫上上下下,没一个跑得了。”被抢白了一顿,皇后朝陛下给了个爱莫能助的眼色,索性撒手不管,自顾自转身做到罗汉床上,慢悠悠喝茶。她这副模样又惹得大长公主怒气徒升,觉得皇后怠慢自己,冷哼一声抬头看向自己的五弟。“陛下,这事你什么说法?”阮承濄撩起眼皮看向她,面色依然平静不见波澜。“这事说不清楚,公主既然说是污蔑,那就是污蔑吧。我看,这事到此为止吧。再闹下去对大家都不好。”他缓缓说道,表情无悲无喜,无怒无怨。大长公主愣一下,她满腔激奋被他这一头凉水浇得越发难受。“算了?这怎么能算了?这要是算了岂不就真成了我不行,我不能就这么算了。”她伸手将折子拍在案几上,瞪着阮承濄。阮承濄低头看着案几上的折子。“那公主的意思是?”淡淡问道。大长公主看着他,他越平静冷淡她心里就越窝火。这风流事在男人身上是一朵花,在女人身上就是一块疤。她好端端的凭什么要添这块疤在身上?倘若是做了倒还认栽,可问题是那样一个绣花枕头稻草包的男人,她怎么会看上那种货色。这简直就是侮辱她的眼光和品味。对自己这个五弟她也有些腹诽,觉得他有时候就是个闷葫芦,不见喜怒哀乐,好似没有七情六欲似的,活脱脱一个和尚般的人物。想当初三弟坐天下的时候,那是有说有笑,又唱又跳,日子天天都不一样,时时刻刻有新鲜感。如今换了这个闷葫芦,皇宫里都给他带得沉闷无趣,她这才隔三差五到自己的公主府里去住,好歹还能寻点乐子。可这倒好,她这一出宫,就给整出了这么一盆臭水脏水。这算什么事?这到底是什么人?安得什么心?不行,这事不能这么么算,她非得弄清楚不可。这不光前面的人要整治,这背后的人也要提溜出来好好杀一杀。不除此人,难消她心头之怒。“这事得查,我要亲自查,我倒要看看,是怎么个不开眼的东西敢和我叫板?恐怕这不仅仅是冲着我来的,这后面有什么事,难说。”她冷笑一声,囔道。阮承濄点点头,然后淡淡说道。“好吧,你既然要查,那就查。只是这事到底牵扯太广,而且公主你还当事人,恐怕不便出面。这样吧,就由朕,皇后还有公主三方面派个可靠地人去审去查。人都在宗人府那里关着,问起来也方便。”大长公主怔了怔,这事她想自己查就行了,没料到五弟和皇后也要插手。不过转念一想也没什么,毕竟也关系到皇宫的安全。况且如果真是她一个人查,外面也不好交代,会说她徇私舞弊。这三方面都在,就能堵住外面的嘴。思量前后,地点点头。“好,三堂会审也是理所当然。只是这事我不出面可以,但我要亲自听审,不亲耳听听看看,我不甘心”阮承濄点头。“这个自然。既然公主有兴致亲自听审,那就随意吧。只是不知公主想什么时候开审?”“越快越好,这事拖下去指不定朝堂和京师怎么议论。”“好,速战速决是正途。这样吧,就今晚连夜审问,免得夜长梦多。”大长公主点头同意。她也是知道这一句夜长梦多的厉害,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糊涂案拖得时间越长就越糊涂,当即立断解决了才是正经。可她没曾想到的是,这案子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一审下去就不由人控制。还真应了夜长梦多,没完没了的箴言。顺朝31疯狗乱咬中这宗人府里的夜审真是让所有在场的人都感到闻所未闻,惊悚异常。三个负责出面审讯的太监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旁边笔录的太监道后来都写不下去。那张公子的张嘴简直就是个吃人的老虎嘴,张口就能咬人,一咬一个准,一咬一个狠。不光大长公主被牵扯进去,连带这建安寺里的和尚也一船打翻,然后渐渐矛头直指皇宫,不光指着陛下还指着大安宫里的太上皇。这小子说大长公主自从看上了他,包了他以后,不仅仅给了金银财宝和御用贡物,还许他高官厚禄。说是只要能帮助太上皇复辟,就封他做安禄侯,从此一门荣耀,封侯拜相。说建安寺就是公主和太上皇的根据地,他就负责传递消息。还说公主外通番邦,准备借住图染的力量给太上皇复辟。这一次边关告急就是公主和图染国主商议好了的,准备给天朝施加压力,抽调京师护卫力量,让朝中空虚,以便公主图谋。听到这儿已经不是风流案了,这简直就是谋反。三个太监只得停止审讯,回到后面听指示。在隔间里的陛下,皇后和大长公主也是目瞪口呆。大长公主已经气得怒发冲冠,若不是抓着扶手竭力克制,只怕当下就冲出去一刀砍死那个张公子。皇后听得整个呆掉,脸白的跟纸似的,手也抖个不停,不住的看看陛下又看看大长公主,话都说不出来。唯独只有陛下依然是一片平静,看不出他心里什么想法。最后还是他下结论,说这是疯狗乱咬人,当不得真。这样一个市井无赖,怎当得起那样的能耐。还谋反,他也配?他这么一说,大家都松口气。可很快就各自惊恐。这但凡做皇帝的,最忌讳的就是谋反。这历朝历代为了这个帝位,多少次屋里斗,亲兄弟父子互相背后捅刀子的事。陛下表面上为了安抚大家说一些宽慰的话,可谁知道他心里怎么想?这张公子固然是条癞皮狗,他的话岂能当真。可问题是他说的那些可字字句句都是有的放矢,即便不是真的,也够陛下放在心里掂量提防。这陛下和太上皇和公主之间的纠葛,那是不能放在台面上说的忌讳。现在好了,这张小子都一股脑捅了出来,大家面上都落不下,难免要心存芥蒂。可今晚是审不下去了,在审下去谁也不知道这张小子还会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于是只能各怀心思散了,把人收监。这人还不敢打不敢骂,为啥?因为他现在是个重要的人物,倘若打了,恐怕是屈打成招,无法让人信服。不光不能打,还得严加看守,保护起来。他张口一通咬,得罪的太多,说的太忌讳,谁知道会不会有人下毒手?这人事关重大,万一死了,谁都担待不起。除非陛下让他死,否则就得好好地养着。才从宗人府出来,陛下就雷霆手段,命御林军去查抄建安寺。名头是藏污纳垢,秽乱春宫,玷污佛堂境地,打的还是风流案的名头,但显然不是为了风流案。天色未明,刑部就连夜审案。陛下派去的是心腹方似雨去周全,从审问到关押看守的人全是御林军,用的是皇后的嫡系林若桐那一批人。这一审问了什么,查到了什么,结果如何,都不知。第二天傍晚人就放出去一半,出去的人都是一问三不知。据说每个人都是隔开审问,谁也见不到谁,谁也不知道其他人说了什么。而剩下关着的一半人也搞不清名头,从主持大和尚到挑水和尚灶火和尚都有,看不出到底是为了什么关着。有心人自然明白这是障眼法,估计真正要紧的只有那么几个,但关着一半,让你看不清弄不明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