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车,她望着马路对面的广告牌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以前的日子。原来男人和女人是真的不一样,不管曾经多么浓烈的感情,多么纠结的交集,男人是说放下就能放下,而女人,则还停留在原处,兜兜转转不能自拔。这真是挺可悲的。那样的过去,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呢?她又还有什么放不下!大概还是不甘心吧。经历了那么多,纠缠得这么深,口口声声说着爱,伤害她到那样的程度,却依然无法给她任何承诺。可转眼间再次相遇,他却已经给了另外一个女人一生的承诺。那么她又算是什么呢?不过是昨日黄花,过眼云烟罢了。深吸一口气,花梨把眼底的潮意压下。决定离开车站,走一走。那样一个变态,不值得为之流泪。他忘了她,她应该开香槟庆祝。她一路走,一路自我开解。然后走不到十来米,就觉得不对劲。扭头一看,就发现有一辆小车跟着自己。花梨停住脚步,看着那黑漆漆紧闭的车窗。仿佛是心有灵犀,车窗缓缓的摇下,露出陈邵阳的侧脸。他扭转头,看向她。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如织。然而花梨一瞬间就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唯有眼前这熟悉的面孔,清晰如同昨日。其实,和以前还是有一些不一样。他头发短了,脸上的表情更内敛了,更柔和了,诚然,也更迷人了。假如不是曾经发生过那样的事,她大概也会被他迷住。也许,即便是发生了那样的事,她也还是会被迷住。只是,不发生,会是爱。发生了,仅仅也只是茫然无措的迷惑。陈邵阳似乎也知道自己那蛊惑人心的魅力,伸手扶了扶眼睛,对着她微微一笑。花梨皱起眉,站在原地迟疑了一会,然后走了过去。☆、和曾经无数次的假设不同,再一次相遇,花梨既没有惶恐不安的逃跑,也没有愤怒狂暴的报复。相反,她平静的上了车,然后又顺理成章的把陈邵阳带回了自己的小家。在路上,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仿佛两人之间已经默契到不需要言语,又仿佛两人之间已经冷漠到无话可说。掏出钥匙开了门,花梨自顾自换了鞋进门,直接就去卧室换衣服,把陈邵阳扔在客厅不管。不拿他当客人,但也不是家人。等她换了衣服出来,陈邵阳已经把外套脱了,搁在小沙发里,换了鞋在厨房里翻看小冰箱。他自来熟的样子俨然就像是家里的男主人,然而花梨却觉得别扭,于是别转头去浴室卸妆洗脸。等她清汤寡水的出来,陈邵阳已经在厨房里忙开了,闷饭,切菜。行动之间,左手无名指上的钻戒一闪一闪,格外刺眼。花梨没来由觉得一阵胸闷,扭头走去卧室,躺在小床上打开电视,把音量调高。眼睛看着,耳朵听着,可她的心思却停留在厨房。任何一丝响动都清晰的传过来,陈邵阳在切菜,在炒菜,在摆饭,然后,他叫她。“花梨,吃饭了!”她一个打挺从床上跳起,迈出一步,又停住。扭过头,看着穿衣镜,检索自己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和期待,皱着眉,沉着脸,看起来是一张十足的晚娘脸。这才满意的走了出去。屋子小,餐厅就是客厅。小小的餐桌上摆着三菜一汤,两碗米饭。她沉着脸坐下,闷声不响端起碗就吃。陈邵阳的手艺毫无精进,和以前一样,色香俱佳,味道却欠奉。论做饭的手艺,罗正军甩他十条街。想起罗正军,花梨扒饭的手停住,抬头看了陈邵阳一眼。他来了,那么罗正军呢?陈邵阳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不用说都能知道什么意思,端着碗微微一笑。“只有我,他没来。我们也很久没联系了。”很久没联系?他们两也散伙了?花梨把疑问放在肚子里,低下头扒饭。陈邵阳都结婚了,估计罗正军也差不多。他们两人都是有人管的,人生该怎么走,早已经决定好了。不是她这种身世飘零的孤儿能比。正吃着饭,包里的手机响了。花梨拿出来一看,是正牌男友花花公子的来电。她没有回避,而是当着陈邵阳的面接通了电话。花花公子在电话那头笑语妍妍的询问她晚上忙不忙,不忙的话一起出去吃个饭什么的。花梨撩起眼皮,看了陈邵阳一眼,回答晚上还有工作要做。对方是个明白人,一听这话就不再纠缠,反倒嘱咐她工作不要太拼,要注意休息。并且婉转的表达了自己的思念之情,以及被她冷落的小小幽怨。如此知情识趣,花梨自然少不得也要将一些体贴的话语,安慰安慰。她一边电话传情,一边忍不住的偷偷看对面的陈邵阳。然而对方涵养好到不行,竟然能无动于衷的镇定吃饭。不由让她感觉自己是做了一桩自作聪明的蠢事,很是泄气。这气劲一泄,她也就再没有心思敷衍花花公子,潦草道别之后,把手机扔在桌上,继续闷头扒饭。这一回再无人打搅。默默的吃完饭,花梨站起身收拾了饭桌,把碗洗了,碗筷用具一一规制好。期间陈邵阳就一直坐在小沙发里看着她,她擦桌,她洗碗,视线黏在她身上。被人这样看着,绝大多数人都会觉得别扭。但花梨已经习惯了,她什么样他没见过?不穿衣服都给他看了一个彻底,何况现在她还穿着衣服呢。不过,早晚会不穿的。收拾好了餐桌和厨房,花梨就又自顾自去卧室。还没等把电视机打开,陈邵阳就跟了进来。怎么?刚吃饱就要做?她扭头看了他一眼。陈邵阳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走到她面前,低下头沉沉的看着她。这沉沉的眼神让花梨想起很多以前的事,只是以前她会害怕,会难堪,但这一次不知怎么的,她只是觉得心跳,觉得发热。这感觉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低下头,结果又一次看到他左手的戒指,心里顿时一冷。他已经是……有妇之夫了。她真是傻了,怎么会把一个有妇之夫带回家。难道真是人贱没药医,她还被虐上瘾了不说,还要开始当小三了么?想到这里,浑身就跟浇了冰水一样,彻底凉透。心凉透了,脑子也就清醒过来,她不由后退一步。“你……我们……”没等她说完,陈邵阳已经上前一步,一把抱住她,紧紧的。“不!我们不能……”她抗拒,伸手想推开他。但对方低下头,用力吻住她的双唇。一旦被这样拥抱,被这样亲吻,过去的记忆就跟打翻了的珠匣,叮叮当当摔出一地七零八碎的往事。他的体温,他的气息,他的拥抱,他的嘴唇,他的舌头,他的手臂,他的身体,曾经如此熟悉的一切,再一次铺天盖地的袭来。花梨几乎是立刻就放弃了抵抗,一头扎进这片名叫陈邵阳的黑色海域里。他熟悉她的一切,轻而易举就能掌控她,从身体到灵魂。花梨呢喃着言不由衷的抵抗。“不要,不能!”但身体却诚实的敞开,迎接他的检阅,拨弄,抚慰。衣服跟随理智一起,层层剥离,她只剩下欲望,坦露在狭窄的单人床上。陈邵阳在她头顶笼罩,遮挡住窗外最后一片残阳,把整个现实世界和她阻隔开。他目光深沉,气息灼热,手指有力,不容抵抗。花梨躺在熟悉的小床上,闭着眼沉沦。她是无奈的,她是被逼的,她无法抵抗对方,她是受害者。如此安慰自己,才能勉强心安理得。被火热的手掌烫贴过,每一寸肌肤都开始申吟,抽泣。她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但其实身体还牢记着所有的感觉。像鞭子一样,又疼又热的感觉。当他修长的手指进入身体的时候,她发出一声抽泣似的哀鸣。只有一声,因为双唇很快被吻住,陈邵阳吞没她剩下的所有抽泣。他拥抱她,紧紧的压着她,用掌心,用手指,用嘴唇,感知她的颤动,激动,蠕动。只是手指,只是亲吻,这远远不够。花梨情不自禁的伸出手臂,勒住他的肩膀,拱起身,主动的迎上去。两条修长白皙的大腿,像藤蔓似的,想要往他的腰上缠。她想要他,想要那比手指更灼热,更有力的器官。然而陈邵阳却只给她手指,一根,两根,三根。即便是再多,她也无法觉得满足。在意乱情迷中,她挣扎着推开他,红着眼,烧着脸,瞪着他。为什么?都已经这样了?他还在等什么?难道是又有什么花样要折磨她?那就快点来吧。她现在只想要满足,只想要堕落,只想要欲望。那些道德,廉耻,规则,就等一切结束了之后再说。可面对她的质问,陈邵阳这一回是连手指,拥抱,亲吻都不给了,只是坐在床边沉沉的看着她。看着衣冠整洁,纹丝不乱的他,再看看不着寸缕,意乱情迷的自己。花梨感到自己被羞辱了,愚弄了,嘲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