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李元吉仰头看向他,眼神不安。“放心吧,有我在,保管没你的事。”李建成点点头,目光镇定有力。“大哥,你真好。”李元吉扑过去,一把抱住他,就好像抱着救命的稻草。李建成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背。“没事,回去吧,什么也别想。有我在,没事。”扶起怀里的人,他说道。李元吉这才点点头,有些恍惚的飘飘荡荡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出去。长安皇宫大内,承乾殿。长孙王妃用衣袖拭了拭眼角的眼泪,看着床榻上面如白纸的丈夫,心头不由一阵酸疼。李世民睁开眼,看到她落泪,伸出手想帮她擦一擦。“你不要乱动,好好躺着。”长孙王妃哽咽一声,握住他的手,用手绢轻轻拭去他额头冒出来的冷汗。“别哭了,我没事。”李世民虚弱的安慰道。“怎么会没事,你都吐了一盆的血,吓死我了。”长孙王妃说着,眼泪又砸下几滴。“没事,想要我的命,没那么容易。”李世民轻轻哼笑,摇了摇头。“你别说了,我怕。”长孙王妃伸手掩住他的唇。李世民握住她的手。“不要担心了,无忌他们来了吗?”“来了,一直在外面侯着呢。”“那让他们进来吧。”握了握她的手,李世民虚弱却坚定的说道。长孙王妃抿了抿唇,点点头,退了出去。不一会,长孙无忌和杜如晦还有房玄龄三个一起小心翼翼走进来,围到李世民身边。李世民看了看他们三个,闭上眼睛深吸口气。“秦王。。。。。。”杜如晦唤了他一声。“太子,已经容不下我,急于动手了。”李世民闭着眼缓缓吐出一句。长孙无忌他们三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说话。李世民睁开眼,看向他们。“他已经图穷匕见,不择手段的想要我的命。”“秦王,这事。。。。。。恐怕未必是太子所为。”杜如晦缓缓摇了摇头。李世民眼皮一撩,看着他不说话。“秦王,太子不傻,犯不着在自己的东宫里下手害你。”杜如晦说道。“是啊,秦王你在东宫里出了事,任谁都会联想到太子头上。这么做,对太子无益。即便太子急于求成,可王珪韦挺他们不至于会同意太子这样荒唐拙劣的计谋。”长孙无忌也说道。“没错,这事恐怕有大蹊跷。”房玄龄也跟了一句。李世民眼皮垂下,依然不语。他们三个彼此看看,心里都有些明了起来。杜如晦微微凑上前。“秦王,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这毒酒可不仅仅是冲着你来的呀。”李世民眼皮一撩,精光一闪而过刺向他。“你什么意思?”“秦王,太子断不可能在东宫里下手,他是太子,手上不能沾血,也不屑于沾血。能这么做的人,必然是不惧于手上沾血,但又忌惮于你和太子的人。”“不要再说了。”李世民突然暴喝一声,一下挺起,但随即又皱起眉,一下躺倒,额头蹦出一层豆大的虚汗。“秦王,你不要激动,保重身体。”杜如晦几个被他吓得大惊失色,急忙纷纷劝慰起来。李世民喘息几口,闭着眼别过头不看他们。他这样抗拒的表情,让杜如晦他们一时不知道怎么办。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长孙无忌一咬牙,再次凑过去。“秦王,我们知道你念旧情,可是这刀已经伸到眼皮子低下,难道你还看不清?”“无忌。。。。。”“哎呀,秦王,你听我说。这陛下没有立新后,嫡出的皇子就你们三个。这天下谁不想要,太子要,你要,齐王未必不想要啊。”长孙无忌心一横,索性赶在他前头把话挑明了。“是啊,秦王。齐王这一招一石两鸟,颇为阴险呐。你不得不防。”“没错,除掉了你这个劲敌,太子不可谓不能谋。就冲着这一石二鸟之计,齐王的心机也不容小窥。”杜如晦和房玄龄也急忙跟着说道。李世民闭起眼,表情痛苦。“不,他怎么可能。他哪有这样的心机,他。。。。。。他怎么配。”“秦王,就算齐王没有这样的心机,他手下的谋士未必没有。至于配不配,只要除掉了你和太子,他可就是全大唐最配的人了。”“不可能,不可能,就算我和大哥都死了,父皇也不会选他。”“怎么不可能?倘若没有了你和太子,陛下除了他还能选谁?难道选那些娃娃来当太子?有了这份心机,陛下只怕别无选择。秦王,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啊!”李世民呼吸紊乱,气息沉重起来。“他,他怎么会。。。。。。”“秦王!你醒醒吧。齐王早已经弃你而去,你何必这样念念不忘。你这份情,人家压根不屑领受。他要是心里有你,就不可能在仁智宫那会给你背后捅刀子。”长孙无忌一榔头砸过去,痛心疾首恨不得就此砸醒他。李世民怔住,睁大眼一动不动。长孙无忌他们三个一时都不说话,看着他。许久,他才吐出一口气,闭上眼。“你们说。。。。。。怎么办?”三人大喜,心头一松。“当务之急,是得把这件事捅到陛下哪里去。他们已经这么□裸得对你下手,陛下不能不有所惩戒。”长孙无忌说道。“没错,这一石二鸟之计太阴险了,一定要让陛下知道。”房玄龄也接口。杜如晦却面色沉重。“我只怕,这事捅到陛下那里去,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结果。”他缓缓说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他们已经这样堂而皇之的下黑手,难道陛下还会袒护不成?”长孙无忌不解道。“难保啊。”杜如晦叹口气。“可。。。。。。难道我们就这么算了?”长孙无忌一摊手。“当然不能这么算了,但我们也得做好陛下袒护的心里准备呀。”“陛下不会这么偏心吧?这。。。。。。这可是谋害亲王的罪名呀。”“没错,可牵扯到的是另外两位嫡皇子,你觉得陛下能怎么办?陛下总不能杀自己儿子吧?这事闹大了,陛下脸上也无光。这事只怕陛下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那我们怎么办?”“报总还是要报的,不过不必执着于要处置哪一个人。我们的目标得放在打动陛下,让陛下怜惜秦王。若是陛下能动心,我们就有一线生机。”杜如晦缓缓说道,语重心长。其他三个倒吸一口冷气后,各自点点头。“秦王。。。。。。”三人看向李世民。李世民怔怔看着屋顶,面色紧绷,表情木然,眼神直勾勾的好似入了魔障。“秦王。。。。。。”三人再次唤他一声。他这才深吸口气,闭上眼点了点头,默许他们的办法。一石二鸟之计,这哪里是一个蠢东西丑八怪能想出来的计谋。他真得不信,可又不得不信。丑八怪一点也不蠢,蠢得是他和大哥,这二十几年来被他生生骗过,自以为是却原来愚蠢之极。可笑,太可笑了。他咧开嘴,诡异得一笑。可脸上再笑,心却如刀绞似的生疼,血淋淋的让他痛不欲生。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真是妙计啊妙计!东宫显德殿偏殿。“殿下,这是怎么回事?”魏征把手里的奏折一摊,不解问道。李建成端起茶碗慢条斯理抿了一口,然后缓缓放下,撩起眼皮看过去。“殿下,这样做有什么意义?这也太。。。。。。”魏征手一摊,面色不悦说道。“太愚蠢了是不是?玄成,你觉得我愚蠢吗?”李建成慢悠悠说了一句。魏征皱起眉眨巴眨巴眼,摇了摇头。李建成从圈椅里直起身,十指绞起。“这不就对了。玄成,这件事就让他过去吧,不要再说了。”魏征眼珠转了转,心里有些明白过来。唉,这没儿子有没儿子的苦,儿子多有儿子多的苦。儿子不中用老子愁,儿子太中用了,老子也要发愁。自古帝王之家,立储真是难上加难的事情。历史上为了这个储君之位,兄弟相残的事情真是屡见不鲜,层出不穷。将来,也不然不会断绝,这真是自古帝王家的最大悲哀。摇摇头,他叹口气,抬头看向李建成。“可陛下那里。。。。。。”“陛下已经知道了,我一早就进宫去和他说清楚。”“那陛下。。。。。。”“陛下能如何?这事已经过去了,手心手背都是肉,陛下也为难呐。我们做臣子的,还是别给他添乱了。”魏征点点头,也是,陛下又能如何呢?陛下这个人啊,对付外人能够很的下心。当初的李密,后来的窦建德和王世充,杀起来是眼不眨心不跳的。可唯独对自己这几个儿子,是犹豫不决当断不断。倘若早听了他的,抉择一个,何至于现在这般为难。唉,算了算了,他这也是局外人的说法。身在其中,面对亲骨肉,哪个能不为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