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烨华一转身险些与她相撞,他皱起眉头,顺手打开卧室灯,这才发现廖北北的嘴角有一片淤青,而她原本一张小巧的瓜子脸明显肿起半边了。“你是被公司员工打了,所以躲到顶楼来的?”这是他唯一想到的答案,因为这附近全是唐氏的人。如果猜想是真的,他会追究到底。廖北北摇摇头,不知道哪里来的胆量,竟然指向门口,唯唯诺诺却又坚定地说:“我不想回答大老板的问题。要么你出去,要么你让我出去。”雾里看花百样红唐烨华缓慢地眨着眼睛,他可是出于好意,这小丫头却生气了。廖北北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溜边跑到门口,手指刚碰到门把手,唐烨华已一掌按在门板上:“我知道不该为难你,但是再等一会儿。”无形的压力笼罩在廖北北头顶,她默默地放下手,反正裙子也脏了,她索性席地而坐,把头埋在双膝间,一句话也不想说。唐烨华点燃一根烟,看出她心情低落,但是他向来对员工的私生活不予过问,他吐了一口气,一转身坐到床边:“我记得你叫廖北北。”前几天他还因为看到她发传单的照片想起妈妈,那灿烂的笑容,实在是太像了。“是,您能让我安静一会儿吗?”廖北北现在脑子里很乱,她很想回家。“……”唐烨华从没碰上过这么不给面子的员工。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们是在员工大会上相遇的,当时廖北北以销售业绩倒数第一“光荣”地登上了领奖台。唐烨华思忖片刻,掏出支票夹,刷刷刷地写上金额,撕下支票,放在廖北北的膝盖上。廖北北无精打采地抬起眸子,瞄了一眼支票上的金额,定格,不禁揉了揉眼睛,这五万是……?个,十,百,千,万,没错,是五万。“这是……”在王曼雪离开之前假扮我的女朋友,不需要发生性关系,给你三分钟时间考虑。”唐烨华收起签字笔,他办事一直是这样,接或受者不接受,没有第三种答案。廖北北手捧支票,要说不动心那是假话,可是……她站起身,走到桌子旁边,把支票推到唐烨华面前:“我笨,不会演戏。”“就是拒绝啦?”廖北北抿着唇,点了点头。“那我真追你,你接受吗?”唐烨华问得漫不经心,却又透着自信。“……”廖北北再天真也不相信唐烨华会对她有康思,何况现在的她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地接受另一个男人的追求,万一是潘晓博二号她直接跳海算了。“不回答我就当你默许了。”唐烨华收回支票,又将一张信用卡推到廖北北手边,“去买几件像样的衣裳,我不想看到我女朋友从头到脚都是地摊货。“这不是地摊货,有牌子……”廖北北一下子没抓住重点。唐烨华不予置评,起身向浴室走去,廖北北紧随其后:“大老板,我,我没答……”“应”字还没说出口,唐烨华已关上洗手间的门,哗啦啦的流水声随即传来。这时,手机响起,廖北北顾不得解释,又跑向客厅,接起唐烨泽的电话。“你还好吧?”“嗯,我想过去找你,”廖北北一听到唐烨泽的声音,不自觉地哭了起来。“我己经在回去的路上了,你别哭。”“那我在门口等你。”“不用,你睡吧,我这边还有点事要处理,明天找你。”唐烨泽淤青的针眼。为了救回潘晓博的命,医院一次性从他身上抽走800血,众所周知,采血400是人体可以承受的范围,过量会导致献血者头晕目眩,体乏无力。因此,脸色极差的他,不愿让廖北北担心。唐烨泽第一次在廖北北之前挂断电话,强烈的不适感令他气息不稳,他按下车窗,海风迎面吹来,带着丝丝凉意。“孩子睡了吗?他疲惫地动了动嘴唇。“孩子吵着要见叔叔,哭个不停,我在来接您之前孩子还没睡。”赵耀如实汇报,他知道不该多问,但是却不明白体质不算好的唐烨泽为什么要为一个陌生人输血,只因为那个人是廖北北的男朋友吗?“总监,我跟了您这么多年,从没见您对哪个女人动过情,但是,她毕竟是另一个男人的女期友,您何必这样委屈自己呢?”唐烨泽一手抵在嘴角,视线落在漆黑的海面上,海浪拍打着礁石,浪花四溅,波澜壮阔。“美景令人心情愉悦,可是谁都说不清楚这是为什么,不是吗?”“是,但是景色不会伤人。”“当树木遭到砍伐,河流枯竭,真的不伤人?”唐烨泽一笑而过。赵耀提起一口气,欲言又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情观、价值观,无论对与错,自认为开心就开心,自认为合理就合理,而朋友所处的位置,通常是站在局外干着急。廖北北绻缩在沙发上,等待唐烨华沐浴完毕走出来,然后再把事情说淸楚。当然,她不可能想到这间本不属于唐烨华的房间,是范菲“帮忙”指引的。她摸了摸肿胀钝痛的脸颊,发现袖口沾染了污渍,她趁着唐烨华还在洗澡的工夫,蹑手蹑脚地走向厨房,她只打开一盏昏黄的投射灯,窝在洗手池旁淸洗。唐烨华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浴室,本想给自己冲杯咖啡,见廖北北正站在洗手池旁忙碌着什么,他索性说:反正你都在做饭了,你也给我弄点吃的吧。”“……”大老板,您哪只眼睛看见我在煮饭了?“对了,我不吃辣。”“哦。”廖北北想了想,饭桌上谈吧,吃饱了心情好。唐烨华把毛巾搭在肩头,打开笔记本开始办公,《蝶恋别墅区建设计划》近日将举办为期一周的招标大会。爸爸相心唐烨泽―人忙不过来,所以指派他过来帮忙,万一遇到问题兄弟俩也好及时商讨。唐烨华与弟弟的兴趣爱好几乎是相反的,他讨厌海,讨厌一切与自然有关的景象,恨不得把每一寸土地都变成建筑物。他的爱心,在妈妈离世那天,消失殆尽。那一年,他十二岁,弟弟十岁,正是这无情的大自然夺走了他们温柔善良的妈蚂。澎湃的海浪声隐隐地传入耳际,在唐烨华耳中成了破铜烂铁敲打出的噪声。他紧皱眉头,疾步走到靠海的一面,三两下就关闭了所有的门窗,拉上窗帘。廖北北端着一份简单的夜宵,敲响他的房门。“进,”当一盘金黄色的煎水饺摆放在唐烨华的面前时,他足足楞了—分钟。“怎么了大老板?不喜欢吃油炸饺子吗?”廖北北看不出他的情绪是喜还是怒。唐烨华拉回思绪,仔仔细细地对廖北北打量了一番,随后伸手管她要筷子,廖北北双手奉上,站在一旁等待老板的吩咐。唐烨华举着筷子,筷子停在煎饺上方,他的表情随着记忆产生细微的变化,向来冰冷的目光染上了一层柔和的光。他夹起一个煎饺,咬了一口松脆的饺子皮,在口中慢慢咀嚼,扬起嘴角,笑得稍显悲伤。白从妈妈过世后,爸爸禁止兄弟俩再吃煎到有些发糊的煎饺,因为这是妈妈唯一会烹炸的食品。不会做饭的妈妈总是掌握不好火侯,但是唐烨华却很喜欢这种焦脆发硬的口感。海洋、沙滩、妈妈的的笑容,思念犹如洪流灌入大海,一时间令他感到既压抑又留恋。廖北北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依旧傻傻地站在原地,看着他把盘子里的饺子一个—个地吃完,等待之后的谈话。“你除了会煎饺子还会什么?”“煮面、炒菜一一”“不是问你烹饪,我是说特长。”廖北北将发丝捋到脑后,英语一般,会画简单的简笔画,会弹电子琴,唱歌跳舞倒是还可以,但大多是儿童歌曲。唐烨华抬起眸子等待答案,却看到她一副极为纠结的表情。“什么都不会?”廖北北摩挲着手指肚,摇摇头。“办公软件会用吗?就是打文件、复印、传真之类的。”唐烨华真替她纠结。“哦,这些啊……会倒是会,但是用得……”“那就行了,明天到我办公室来,我缺一个秘书。”唐烨华将空餐盘还给她,坐直身体开始办公。不等廖北北开口,他看了一眼时间,又把一份文件交到她手里,“去找一部传真机,把文件发出去,文件里有传真电话。”瘳北北见他做起事来一板一眼,只得先放下私事先去发传真,但是,当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唐烨华将她叫住,他站起身,路过她身旁的时候拉起她的手,将她拽到冰箱旁边,自顾自地抽下挂在肩头的毛巾,把冰块倒在毛巾里,打成包裹的形状,敷在廖北北红肿的脸颊上。“我不会问你伤势的由来,但是如果有人再伤害你的话,你必须告诉我。”他不容反驳地道。冷敷为廖北北缓解了疼痛,她一手举着自制冰袋,一边考虑要不要现在撇淸彼此间的关系。“大老板……”“没人的时候可以叫我唐烨华,比如现在。”“……”廖北北抿抿唇,结结巴巴地说,“唐,唐烨华……我……不能接受您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