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晓玖懒得跟他打嘴仗,自行滑动轮椅靠近马车,展洛鹰似乎早已等得不耐烦,掐住她腋下,抱入车内。顾风则跳坐在车夫身边,车夫不知此人来意,狐疑地望着他。顾风干笑两声,自来熟地拍拍马夫肩膀,翘起大拇指:“马不错,你更好。”马夫眼角抽搐,欲将顾风一脚踹下车时,俞晓玖催促回府,她饿了。……展洛鹰思忖不语,即便他精明,身为古人,或多或少也会受封建迷信影响,当然,江湖骗术不少,但阴阳派乃隐居山林的名门正派,斩妖除魔之首屈一指。何况,白纸上显现血手印可是闻所未闻之事,所以到目前为止,他并认为顾风在故弄玄虚,留顾风暂住护国府,也是为探究顾风底细,还是那句话,若不为己有,杀。俞晓玖捶了捶肩肘,要说刚才一点不紧张是假话,但没想到古代骗子比现代骗子胆子更大,耍假把式都耍进“中南海”了。“你方才与顾道士说了何话,令他不得不听命于你?”“也没说什么,他知道我不是狐妖,经过一番思想斗争,正义战胜了邪恶。”俞晓玖胡扯道。展洛鹰自然不信:“你可是应了道士何好处?”俞晓玖听出弦外之音,展洛鹰以为她色诱顾风,她并没解释,笑容当默认。展洛鹰神色不悦:“女人除了出卖身体,还可以利用智慧,你莫非要靠姿色吃一辈子。”“师父,你曾教导我——如果不爱自己,怎么能让别人爱上你?”俞晓玖不以为然一笑。展洛鹰紧抿双唇,形成一条严肃的线。由此推断,小九确实变了,变得令他捉摸不透。“莫企图背叛。”这是他最后的忠告。“当然不会,我还没活过呢。”俞晓玖通过直觉,感到展洛鹰并非坏到骨髓的那种人,男人有野心很正常,他们的关系建立在利用与被利用之上,展洛鹰一手将她拖上高高在上的地位,她现在过得还算惬意,国家兴衰与她无关,所以更没必要与展洛鹰作对。展洛鹰沉默不语,望向繁华的街道,遗忘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见面,他还是尽快离开此地为妙。……护国府门前顾风未想到护国娘娘的宅邸如此富丽堂皇,短短半个时辰,他已与武天吉混熟,两个没心没肺的人凑在一起还真是有得聊。武天吉对战场之事侃侃而谈,顾风则自诩医术如何精湛,他不懂降妖除魔是真,但医术乃如来山中一位隐士传授,平日师兄弟们患个头疼脑热的,都由他给治疗,药到病除。所以他才大不敬地说师父是遭天谴,否则世间哪有他治不了的病嘛。武天吉下马迎上俞晓玖,如往常一般横抱在怀,顾风错愕,急忙捂脸:“男女授受不亲。”武天吉憨直一笑:“顾兄,你莫非还是童男子?”“是地是地,一尘不染。”顾风并不觉得尴尬,毕竟山里就没有年轻女子。不过呢,道士其实与佛教不同,百无禁忌,是他自己不愿意下山讨媳妇罢了。俞晓玖打量他一眼,长得眉清目秀,一脸风流相,居然是个雏儿?绝对稀有品种。顾风回看一眼,前脚跟皇子眉来眼去,后脚就跟将军搂搂抱抱,不守清规戒律的小尼姑,看来,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就让贫道来感化你吧。思于此,他打算在夜深人静的时,正儿八经给护国娘娘上一课。“小九,你可是一人住?”“嗯,怎么?”“那可好,贫道今晚去你房间。”“要脸么?”“脸为何物?……”顾风气定神韵,缓慢地展开双臂,仰望天际:“师父曰:废物。”============================零零扒晚饭时,号称四大皆空的顾风,甩开腮帮子,一手拿鸡腿,一双筷子夹糖醋鱼,时而吸口小酒,就跟没吃过饭似的。酒足饭饱之后,范佚名突然登门造访,顾风认定范佚名来找麻烦,抓了把花生,一抹嘴跃歪脖树,他才不往枪眼上撞呢。展洛鹰给了俞晓玖一记“稍安勿躁”的眼神,俞晓玖眉头一拧,范佚名真是没完没了。但出乎意料之外的是,范佚名竟然此行并非为刁难俞晓玖,而是诚恳致歉。俞晓玖和展洛鹰当然不信他会转性,八成是皇后生怕狐妖除不净,所以请范佚名加以示好在先。“范国师,你我同朝为官,本就是误会一场,我并没在意。”俞晓玖打起官腔,做人嘛,当然是敌人越少越好。范佚名爽朗大笑,违心道:“本将直脾气,其实并无恶意,平日说话只是冲了点,幸得护国娘娘气度宽宏,真乃本朝之福。”俞晓玖皮笑肉不笑地动了动嘴角:“范国师忠心为国,我岂能不体谅,您又何必亲自前往,传出去以为我不识抬举呢。天色也不早了,您回去歇着吧。”范佚名随声附和,眼睛一直瞄向女装扮相的展洛鹰,展洛鹰闪避着他的注视,并非慌张,而是那眼神看起来让人不舒服。“敢问,这位女子是护国娘娘的?……”范佚名还是没忍住,只因这位“女子”像极了他因病早逝的原配夫人。俞晓玖早就感觉范佚名此行不简单,看吧,绝对是冲着“美艳姑姑”来的。“我姑姑,还未嫁人呢,不过姑姑她口哑,呃?……”俞晓玖话还没说完,展洛鹰已踢了她椅子腿一脚。范佚名捋了捋胡须,眸中掠过一丝惋惜,但得知此女未许配人家,不禁感到惊喜。十个宅女九个腐,还有一个待开发,俞晓玖脑中闪过邪恶的亮光,浮现出范佚名与展洛鹰kiss的精彩画面。“敢问姑娘芳龄?……”范佚名索性直接询问展洛鹰。展洛鹰悄然攥拳,此刻真不知该夸自己易容术精妙,还是该骂范佚名有眼无珠。俞晓玖收到展洛鹰发出的“轰人”指令,但说心里话,她觉得两人挺“登对”的,一个粗狂阳刚,一个细皮嫩肉,身高也合适,啧啧……俞晓玖忽然挺直腰板,吸了口气:“姑姑年芳二十八,羞涩胆小,范国师莫吓到我姑姑,您回吧,有事明日再议。”她不想管,但展洛鹰正在掐她背肉。范佚名知晓突兀,但他依旧想约“美人”游湖赏月,除了身高,此女实在与他已故的妻子太像了。他刚欲开口,只见“美人”掩面离去,唯有舍下老脸请俞晓玖撮合。俞晓玖只能敷衍答应:“我尽力而为,倘若姑姑不愿意,那我也无能为力。”范佚名心生憧憬地愉悦离去,同为一家人,姑姑长得那般水灵清纯,护国娘娘却是一副狐媚相,情人眼里出西施,范佚名偏不肯实事求是的分析。俞晓玖不厚道地抿唇偷笑,敲响展洛鹰紧闭的房门,有意“安慰”他几句。展洛鹰听到轻轻作响的敲打声,并未急于开门,他洗干脸上的妆容,换掉女裙,而后卧在桌面,捂住胃,一想起范佚名的眼神,恶心得直要吐。俞晓玖见他不开门,索性回房睡觉,但刚走出两步,屋门“哐当”一声敞开,俞晓玖还没来及回头,已被展洛鹰抄起身体抱进屋中。他并未多做解释,一翻身将她枕边,俞晓玖本想说点什么,一只薄唇已袭上她唇瓣。展洛鹰不管她愿不愿,只是急需一个女人消灭脑中所呈现的,范佚名的丑恶嘴脸。恣意粗暴的亲吻令俞晓玖呼吸不顺,而他的需求不止于此,动作雷厉风行,手指快速探入她裙底……俞晓玖拧起眉,按住他的手指。展洛鹰顿了顿,感到手背传来微弱的阻力,他抽离嘴唇,俯视望去,目光落在她粉润的唇瓣上,再次靠近,俞晓玖则撇开头躲避。“为何要躲?”他问得理直气壮。俞晓玖转过头,直视他精致漂亮的脸庞,展洛鹰无疑是她所见过人群当中,最妖媚的一个,可是不知怎的,她宁可和路人甲亲嘴,也不愿意和他拉手。或许,因为展洛鹰是小九深爱的男人,她已占据了小九的身体,所以不想亵渎只属于小九一人的爱情。虽然展洛鹰根本不值得小九一心一意去爱。“我胃疼……”俞晓玖颤音收尾,神色扭曲。话说从小到大,她别的不会,装病一流,反正有心脏病垫底,所以老师一般都由着她乱请假。展洛鹰定力相当好,挥去某些呼之欲出的情绪,即刻下床为她倒了一杯热茶。俞晓玖故作虚弱地摇摇头,指骨抵在胃门上,额头几滴细汗,演得惟妙惟肖。“忍耐一下,我去请郎中。”展洛鹰眉头紧锁,神色略显不安。“顾风好似懂医术。”俞晓玖不失时机道。展洛鹰沉了沉气,重新拾起厌恶的胭脂水粉,描眉画眼换衣裙,将俞晓玖抱回闺房,而后打手语请顾风把脉诊治。顾风剥着花生皮,慢条斯理步入俞晓玖闺房,见她脸色惨白,即刻扔掉花生奔到床边,三指按在俞晓玖脉搏处,静心诊断,严肃得像变了个人。俞晓玖微微眯眼,正巧与顾风四目相对,顾风默不作声,但确定她脉络稳定,气血顺畅。诊断结果,就两字,装蒜。“晚饭吃得太急,导致脾胃不和,去两次茅房就没事了。”顾风不知她为何装病,但人情还是要还的,再者说,师父时常教导他们——欠谁的,都别欠女子的,否则当你想还时,人家未必肯收,一欠就是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