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舞跟随赤炎住了一个多月,期间相安无事和乐融融。小舞虽然不明白师父为何对自己这般好,但她知晓这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善缘,至于这想法是谁告诉她,她确实不得而知。不过师父常说她长大之后定是美女,捂脸。小舞举着铜镜“搔首弄姿”,曾经以为乞丐叔叔们对她就够好了,未料到这位从天而降的师父对她更是好上加好,当然不是指师父的脾气,是物质上的满足。吃好喝好穿好,不挨骂不挨打,快活似神仙!搁下铜镜,她哼着小曲跳出门槛,提起菜篮子,准备亲自挑选些菜肉给师父添几道下酒菜。“哎大小姐!”扫地的男仆拦住小舞的去路,慢条斯理道,“您想吃什么小的去买,少爷吩咐过,他不在家之时您不能独自出门。”此人便是磕头求工作的那位。大名李大狗。“门外就是集市,我去去就回。”小舞就是趁着师父不在家才打算溜出去玩玩,顺便看看乞丐叔叔们,好久不见分外想念。李大狗匆忙放下扫把双手拦截:“真的不能让您出去,您莫为难小的。”赤炎出手阔绰,这些日子李大狗从购置家用的费用中捞了不少油水,为了长远打算,必须当一个忠实的奴仆。所以说,人性会根据环境而改变,赤炎所看到的那种邪恶,也并非罪无可恕的狠毒。小舞扁扁嘴,师父的脾气她也了解,可是难得师父不在家,她眼珠一转,将菜篮子交给李大狗,道出几种水产品,请李大狗跑一趟。李大狗应了声,见小舞回了屋,这才走向大门,出门前还不忘叮嘱守门护院的打手小心提防。小舞趴在门缝儿观察片刻,待确定李大狗离开之后,她搓了搓双手,打开卧室侧面的窗户,跳出,一个猴子跳窜上树,顺利翻墙头。跳出自家院子便是热闹的集市,小舞欢蹦乱跳地穿行于其中,可忽然之间,一行快马闯入街道,百姓惊慌逃窜,马蹄踢翻摊位无数,顷刻间混乱开来。“丞相千金打道回府,贱民速速滚开!——”领头的侍卫手持长矛,驱马驰骋,横行霸道。小舞紧贴墙壁不敢乱动,此镇乃是回皇城的必经之路,所以自小就在铁蹄下苟且偷生的百姓们早已见怪不怪,只是她有一点不懂,为何有些人可以那般蛮横无礼,好似百姓在他们眼中就是满身生疮的脏东西。这时,一位老者不慎将刚买的馒头滚落在地,老者见开路马队已过去,欲伸手去捡,却被步行的相府家仆一脚踹开:“滚开!碍眼的老东西!”老者向后摔去,拐棍底端不小心掀了起来,好死不死打中家仆的下巴,家仆这下可火了,揎拳挽袖直逼老者而来,又被坐在轿中的女子唤住。“怎回事!”轿中传出一道不悦且稚嫩的质问声。“回禀主子,无非是一个不长眼的老家伙罢了,请主子起轿先行。”男仆的语调异常柔和。小舞借机扶起老者,偷偷摸摸将老者往胡同里拉,她可没有正面与官府作对的勇气。“死丫头,你给本小姐站住!”倏地,轿帘怒然撩开,只见坐在其中的小姑娘指向小舞。小舞脊背一僵,直直地转过身,她看清身着一袭华服的女子,约莫十一、二岁的年纪,瓜子脸丹凤眼,精致秀气的五官中透出几分小刁蛮。之后,这位贵千金又做了一件令小舞费解之事——贵千金气哼哼走下轿子,上前就给了她一耳光,随后命仆人将小舞捆起来押回府邸。小舞真觉得莫名其妙,可是当她反应过味来之时,人已被五花大绑丢入丞相府牢笼。她……怎又进笼子了……俄顷,漆黑的牢笼外多出一轮昏黄的光,侍女举灯开路,丞相千金款款而来。“为何抓我?”小舞看向盛气凌人的贵千金,“我只不过扶起一位老人家……”“掌嘴!”话音未落,侍女推开牢笼门而入,一人抓住小舞的手腕,一人狠狠地抽她耳光。小舞被神婆虐待过两年,这场面犹如噩梦重现,她拼命地甩着手腕,惊悸地喊叫,不想再过那种生不如死的日子,千万不要啊!丞相千金冷齿一笑:“怎么?不记得本小姐了?继续掌嘴!打到她想起来为止!”血迹渗出小舞的唇角,扬起泪眸,定睛望着丞相千金,依旧想不起何时得罪过她。可恍然之间,她脑中似乎又闪现一些情景……莫非当初戏弄的人,不会吧?!“不要打了!我想起来了,你是两年前被我丢过泥巴的……”“没错!”丞相千金拍案而起,“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本小姐贵为一品丞相之女竟受此等侮辱,我找你很久了!”想当年,她随丫鬟乔装打扮溜出宅邸游玩,谁曾料,刚步入小城镇便被一脏乞丐扯住裤腿,她当时又怕又气,对乞丐抬脚就踹,就在这时,小舞坐在树杈上向她丢泥巴,不对!还有牛粪,满身的臭味洗掉一层皮才勉强抹去!此事之后,她一直在寻找仇人,可这小乞丐居然人间蒸发,不过冤家路就是窄!小舞顿悟,面如死灰,完了完了。“要不你也拿泥巴牛粪丢我?十次?”小舞伸出十个手指,只要这位大小姐肯消气放过她,她会立刻抛弃尊严那种东西。“哼!你想得美,不整到吐血我就不叫夏幽澜!”夏幽澜是家中老幺,属于那种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金贵之躯,叫她咽下这口窝囊气绝无可能。“我师父……很厉害很有钱的……”小舞气弱八分。“你师父再厉害能比我爹厉害?你师父再有钱能比我夏家有钱?!百八十护卫看家护院你以为吃干饭的?!”夏幽澜岁数不大派头可不小,甩手离去,“何况他还未找到你、你或许已没命了,明日箭靶场见!”哐当一声,牢门合起,漆黑一片,小舞噗通一声瘫坐在地,如今也唯有期盼师父早日找到她。与此同时,冥界赤炎与五位鬼帝在最短的时间内商议完正事,便决定马上返回凡间,因为冥界一日等于凡间一年,一刻耽误不得。然而,就在他刚欲离开冥界之际,鬼兵慌张来报,天界二郎神率领大批天兵天将闯入阎罗殿殿外,施法攻门,眼瞅着即将打破防御屏障。“天兵怎会顺利进入冥界?怒莲呢?”“回冥帝,魔主前几日去凡间收魂魄之时,不巧与神仙相遇,原本魔主不会输,但孙悟空跑来捣乱,魔主双拳难敌四脚,导致元气大损,此刻正在闭关疗伤。”“为何不早些通知本帝?!”“魔主再三叮嘱属下们不得叨扰,怎料……”赤炎扬手作罢,此刻说什么都晚了,他索性将五鬼帝先召回来抵御外敌,随后打了个响指,悠悠地,一团黑烟平地浮起,化作一位身材纤细的少女,少女虽素颜洁面一袭黑衣,但黑色的瞳眸中充满媚气,既冷艳又冷酷。少女单膝跪在赤炎面前:“请主人吩咐。”“施法结界,此乃你第一次执行任务,尽力而为。本帝此刻没时间与天界一干小喽啰周旋。”“洛素遵命。”语毕,洛素化作一条嚣张跋扈的四爪蛟龙,穿墙而出,强大的妖气顷刻弥漫四周。没错,曾经的无界灵宠已化作妖气十足的冥界灵宠,赤炎斜起唇角,要说雾舞的潜力真是无限,即便转世鸡妖,也能孵出如此完美的护法使者。对了,还有一只跟随雾舞的小蓝狗?应该在白染那,不知蜕变完成否。“咳咳,请冥帝恕罪,怒莲马上……咳……去迎战……”怒莲跪地请罪,脸色苍白,眼底泛黑,病恹恹的模样好生可怜。“你回去歇着吧,本帝已作安排。”赤炎又没法责备她玩忽职守。“谢冥帝不杀之恩,”怒莲吃力地站起身,原地晃悠两下,在昏厥之前,赤炎及时将她扶住。赤炎微蹙眉,弯身将她抱起,送回她的寝宫,感到她气息孱弱,只得念咒施法,将些许元气送入怒莲的体内。一刻钟之后,怒莲才悠悠地睁开秀眸,发现自己正倚在赤炎的肩头,她笑得不漏痕迹。这场架其实正是她约来的,二郎神守信迎战反而成了她利用的棋子。人间一年冥界一日,待这场无关紧要的战争告一段落之后……凡间也过去年了。啧,雾舞吖,扛过神婆辱虐等到冥帝救助又怎样?这次看你如何逃过这一劫!…………凡间花开花败,冬去春来,四年光阴在转瞬之间流逝——阳光明媚的午后,在丞相府的后花园中,只听那一连串放肆的笑声与一道悉索索的哭声穿插反衬。“小姐莫玩了,今日便是选秀的大日子啊。”奶妈手捧艳丽的长裙,侍女们拖着一盘盘的金钗玉珠,追随着夏幽澜狂跑的身影。夏幽澜则充耳不闻,追赶抱头鼠窜的小舞,非要剥光她的衣服不可!哗啦啦,拴在小舞双脚的镣铐闷声作响,一双大眼睛沁满泪珠,四年里,夏幽澜对她并非打骂,而是无休无止的折磨!——把她绑在木桩上头顶西瓜当箭柄;大冬天下河摸鱼,夏天穿棉袄;代笔抄写四书五经诸如此类等,似乎不把小舞逼到崩溃夏幽澜誓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