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雾舞顿感一股电流刺入头顶,同时,眸中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流光溢彩。紧接着,她的身躯不受控制地飞入天际,化身红凤,羽翼大展,只见一阵龙卷风极速向黑风山山顶压下。见状,怒莲示意众阎罗稍安勿躁,自己则一飞冲天,周身洒出无限妖气,面朝龙卷风袭来的方向猛然出掌,轰隆一声!天际炸开一团刺眼的白光。不待雾舞惊讶,她再次盘旋高飞,流苏般的凤尾划过漆黑的天空,又绘出数道霓虹,霓虹化成一张大网,及时挡住怒莲的攻击。“哇!好高级的法术啊!”她为自己震惊。冥帝的元神正附在她的身体里,忍不住翻个白眼,继而悬浮半空,“帮”雾舞化回人形,再利用雾舞本身所学到的仙术与怨魔周旋。“你岂是我的对手?”怒莲讪笑。雾舞当然有自知之明,但是她边点头边不由自主道出挑衅之言。“既然你知晓我与冥帝的关系为何还要咄咄相逼?”雾舞立刻捂住嘴,啥关系?怒莲微怔,柳叶眉紧蹙,蓄在指尖的妖法因为这句话而逐渐退散。雾舞与她面面相觑,分明是不敢乱动,可双臂却自动抬起,环在胸前,她不禁俯瞰,发现一双手正在盖在凸起的胸前,雾舞大惊,苍天啊!咋自摸上了?不过说句大言不惭的话,手感还真不错耶。想归想,她使劲压低双手,但一股无形的力量偏要与她较劲儿。怒莲并未注意她怪异的举动,思忖片刻,再次打量雾舞,为顾全大局,勉强扯出一抹笑意:“我只是未料到……你竟是天神。”“请你相信我,我真是妖。至于凤鸟为何出现于此我也不得而知,或许……看在我与她是同类的份上拔刀相助?……”雾舞一边与双手作斗争一边解释。怒莲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不由冷笑:“罢了,既然你与冥帝交情非浅,我自然不能刁难于你,但此地也不容你胡闹,冥帝若准你离开你便可以走。”语毕,她旋身飞向冥帝身旁。雾舞忽然感到一道电流又从头顶抽出,但下一瞬,她竟然发现自己悬在半空之中,唰地,伴随她的尖叫声疾速坠落,就在即将落地之时,身体却稳稳地被某人接住。她慢悠悠地睁开双眼,待看清来者是谁,先是惊喜地张大嘴,刚欲喊出尊称,她又谨慎地挑起眉,狐疑地问:“你是我师父还是大骗子赤炎?”“仙妖都分不清?”白染眼中掠过一丝寒意。就是这表情,对对对,不冷不热一副欠抽样儿的肯定是师父!“你可算来救徒儿了,呜呜……”雾舞一把搂住白染的脖颈,在他肩头蹭啊蹭,呆球也趴在白染的脚踝处蹭啊蹭。“……”白染抚了下她的长发,无视一干妖精的挑衅,也并未与冥帝四目接触,见雾舞的真身已暴露,横向伸臂指向冥帝,颇有责备之意,随后环住她的腰肢,飞入云端。怒莲刚欲追赶,冥帝拉住她的手腕,如打哑谜般质问道:“为何对画中女子穷追猛打?”“属下不敢,只因冥帝曾告诉属下,画中女子早已不在,所以属下误以为那尊天神只是与画中女子有几分相似罢了,若有失礼之处望冥帝海涵。”其实她也并不清楚冥帝与画中女子的关系,但是那幅画卷挂于冥帝的寝宫,因此,她向冥帝的心腹讨教,心腹竟也不得而知,并且同样对这位倾国倾城的美艳女子感到好奇。连心腹老妖都夸此女漂亮迷人,怒莲心里当然不舒服。冥帝漫不经心地应了声,命众妖继续切磋。而后飞到鬼帝们坐落的方位,举杯言欢,仿佛不曾出现过这样一位女子似的。怒莲则仰望天际,方才出现的那位白衣公子又是何方神圣?向来对神仙不屑一顾且见神杀神的冥帝又为何对他们如此宽容?“师父,这里是何处?”雾舞跟在白染的身后,脚下踩着厚厚的云朵,道路两旁绽放着半人高的七彩花朵,溪水也是五颜六色的,水流拍打着鹅卵石,发出悠扬婉约的乐曲声,四周花香四溢,美轮美奂。白染不予回应,径直穿过庭院,带她来到一座很像寺庙的建筑物门前。“说实话,你能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蜕变,且幻化成凤,出乎为师的意料。”他转过身,注视雾舞原本的容颜,竟不自觉地移开视线。“徒儿有许多事都不太明白,为何我的身体变化了?为何妖会化成神鸟?”她从怀里拎出呆球,“阎罗王们这小家伙的出现感到很讶异,还有还有,您是否认识一位叫做赤炎的魔王?”诸多疑问在脑中盘旋,再加上怨魔所提到某些话题,她实在无法让自己再糊里糊涂地过下去。白染抿唇不语,信步前行,撩袍坐上石椅,沉默许久,方道:“纵然为师将一切告知于你,你依旧会在轮回之时忘得一干二净。”雾舞并非看不到他的犹豫,也许真有难言之隐吧。她蹲到师父膝前,悠悠地扬起眸,当四目交汇之时,白染有些不自然地瞥看一旁。雾舞追随他的目光,转到他的侧面,依旧相望,希望还是可以了解一些。“你如今的模样才是本来的面貌。”“喔,继续。”一会儿找面铜镜照照。“……”白染轻咳一声,“冥界与天界势不两立,灵宠乃守护天界的灵物,其普遍特长为制造结界,偶尔会出现具备特殊法术的灵宠。简而言之,灵宠好比围棋棋盘中的棋子,编织一张大网将天界保护其中。但是在八百年前的战役前夕,灵宠接二连三收起法术,随后相继消失,妖众借此机会闯入凌霄宝殿,打死打伤神仙无数,此事令天界蒙羞。天帝震怒,亲自登上玄天仙境讨公道。”话说到这,白染站起身,开始摆弄那些奇异的花草,似乎不打算讲了。雾舞托腮想了许久,歪头看向白染:“师父,我是在那场战役中死去的仙子吗?”白染指尖一顿,敷衍道:“算是吧。”“哦,那我明白赤炎为何希望我早日成仙了,”雾舞舒了口气,“我一直怕他接近我的目的是企图伤害师父您,如此说来他果然是好妖,那我就放心了!”“此话怎讲?”“他的妖法很强啊,或许失手打死了可爱的我,内疚了呗。”雾舞眯眼一笑。“不……偷袭之战并非他……”白染的余光扫过她天真的笑颜,将“发起”两字咽了回去。当无界灵宠灭绝之时谁都找不到赤炎,所以五鬼帝经商议后自发进攻。正因事实如此,天帝上告到玄天仙境讨伐冥帝之事就此不了了之。而雾舞,还未察觉最重要的一点——前世是仙,纵然犯下天规,这一世也应该转世为人或牲畜,化妖属于有违常理的存在。不过如此最佳,想法越简单越好。倏地,雾舞搂住他的手肘,可怜兮兮道:“饿了……”白染注视她那双清澈的美眸,莞尔一笑,在进入轮回大殿之前,先领她去吃些东西。可是,他们刚走出几步,一道呼唤声便从身后传来。雾舞回眸凝睇,惊见来者是红缎,她下意识地躲到白染身后,忘记自己已变了模样。红缎自然注意到师父身旁的女子,虽不知是谁,但两人的姿势过分亲昵。“伤势无碍了?”白染紧了下雾舞的手指,示意她镇静些。红缎这才收回紧盯女子的视线,欠身行礼,柔声回:“劳烦师父记挂,弟子的伤势已好得差不多了,敢问师父何时将那假冒您的妖孽就地正法?”听罢,雾舞急忙探出头:“对不起,我代赤炎向你道歉。”此话一出,不待红缎追问,白染先回眸望向雾舞,目光中带着稍许愠怒。“……”雾舞缩了下肩膀,“这件事真的不能全怪他,师父那日离开之后我与红缎仙子争吵了几句,之后便在山中遇到赤炎,我猜想,我可能在睡梦中发了几句牢骚,他才会出手没轻没重地打伤红缎仙子,我也有责任……”原本她是打算一推二五六,但是此刻知晓赤炎也并非恶意所为,她可不想当个忘恩负义的坏鸡。“你莫非就是那只小妖?!”红缎质问的同时已散出一波仙气。“红缎!休得放肆。”白染眼中划过一道冷光。红缎未料到师父如此袒护雾舞,虽心里委屈但也不敢造次,她收起法力,不情愿地俯首致歉,继而怒步离去,悄然攥紧双拳。雾舞见红缎走远,刚欲鞠躬致歉,却被白染一把拽进某间阁楼。哐、哐、哐!门窗一扇一扇阖起,带着令人费解的怒意。白染双手环在身后,目不转睛地看向雾舞,雾舞怯懦地低下头,见师父步伐靠近,她不由自主地倒退,直到脊背撞上墙壁,再次将氛围拉到更为诡异的境界。“师父,怎怎怎了师父?……”雾舞反复回忆着自己方才说的那番话,自我感觉没说错啥,难道不应该勇于承认错误吗?白染没有丝毫表情,蓦地,一只手抵在雾舞的脸侧,掌心不慎压在她几根不听话的发丝上,连带扯了下她的发根。雾舞只是眯了下眼,未敢乱动。“他帮你是应该的,甚至为你去死都不过分,听明白了否?”他一字一句道出,不苟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