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夏斜眼看他:“这是少林寺,注意了啊。”雷腾云不以为然一笑,将她放回地面,顺手将马鞍上的各地特产递给她:“瞪着盅慈花,她若企图逃跑,用甘草梅砸她。”何夏笑呵呵地应了声,抱过纸袋,见雷腾云又要亲自己,及时推开他,一本正经道:“快去吧你,我很忙。”雷腾云不屑一哼,溜溜达达向方丈院走去。……何夏亟不可待狂奔,兴冲冲地推开门。“弟!——”可是,屋中除了油灯在闪,没活人。何夏放下纸袋,这大半夜的,弟不睡觉跑哪去了?茅厕?嗯……去找找。她先换上一套干净的僧袍,随后欢蹦乱跳跨出门槛,可走了不到三步,顿时被一道快影扑倒在草丛中,此人紧搂着她,细碎呜咽。何夏后脑勺撞上硬邦邦的地面,正撞得七荤八素时,此人震撼开口……“我好像有了……呕……”此人忽然捂住嘴,又一阵风似地跑远,蹲在树坑下干呕。“……”何夏龇牙咧嘴地爬起身,揉揉后脑勺,凝望此人背影,肯定是盅慈花没错了吧?啥也不说了,苍、天、呐。她见盅慈花呕吐不止,鬼鬼祟祟移到她身旁,戳了戳盅慈花手臂,木然道:“喂,转过来让我看看你的脸……”虫花花一听话音不对,惊异地侧过脸,但见来人正是何尚,不由舒口气,再给何夏一拳:“还闹?!未看我正难受着呢吗?!”“……”何夏脚跟不稳坐到在地,长得还行,就是忒暴力,跟自己有一拼。虫花花见“何尚”呆若木鸡,误以为是害喜的消息吓坏了他,她吸了吸鼻子,抱着大树很悲愤:“你那是何表情,不想管我们母子俩是不是?呜呜……死没良心的……”“管,肯定管,但,是我的么?”何夏本想说,你认错人了,我是何尚他姐,可惊慌之下冒出这么不三不四的一句。“啪”……何夏无端端吃了一记小耳光。紧接着,虫花花勃然大怒,一弯膝盖顶上何夏小腹,指着“何尚”鼻子大骂:“你说这种话不怕天打雷劈啊?!算我盅慈花瞎了眼,狼心狗肺的畜生!我呸!——”一口唾沫吐在何夏脑门上,何夏一手捂脸,一手擦额头,小火苗燃起,疯了疯了!何夏一把推开虫花花的膝盖,将错就错反骂之。“老子就是不娶你!白玩你!糟蹋你!你能把我怎样?!”虫花花只感当头挨了一棒,抹掉眼泪,张牙舞爪扑向“何尚”。何夏不甘示弱,揪着她头发向后扯。虫花花见“何尚”还手更是火冒三丈,挠“负心汉”脸、抓“负心汉”脖子,何夏推不开她的重量,躺在地上掐她脖子,踢她小腿,于是乎,两人很女性化的扭打开来。“陈世美!我今日就弄死你!啊……松手……”“泼妇!娶只母猪也不娶你!哎呀呀,别挠我脸……”“我盅慈花做鬼也不放过你,丧尽天良的禽兽!”“省省吧你,反正死活就不娶你!宁可当禽兽也不要你个疯妖精!”就在虫花花刚欲一拳冲向“负心汉”眼眶时,忽然被人从身后抱起,她披头散发跟疯魔似地悬空乱踢:“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杀了这畜生!”何夏终于有机会起身,她也火了,抄起一根枯树枝,向盅慈花肩膀打去,可那个牵制对手行动的僧人,猛然出手握起何夏手腕,又反手一拉将她拽入身后。“疯女人!”“负心汉!”怒火冲天的两个人,一个遭翻抱,一个面朝和事老背部,只得隔着“劝架者”肩膀继续骂,且完全无视此人存在。何尚耳边嗡嗡作响,不由舒了口气,道:“你们……”“你闭嘴!”“没你说话的份!”一边是亲姐,一边是亲媳妇,放开她们又会“搏斗”,何尚显然谁都得罪不起。虫花花见和事老抱着自己不松手,用胳膊肘撞他胸膛,何夏也是,狂踢和事老小腿,这俩妞彻底失控了。“……”何尚猛受前后夹击,嘴角一抽,一边腋下夹一个,虫花花与何夏终于脸对脸,对挠对挠。“啪、啪”两声,先点穴。两人立刻保持厮打状态,僵硬了。屋子正好有两张床,何尚把两人分开,一边放一个,随后搬了把椅子坐在中央。何夏此刻两手定在半空,有口不能言,只有眼珠子能挪,待看清中间的僧人是哪位,继续用眼神表示愤怒。虫花花则是惊诧地看向何尚,又看看对面床上的“假何尚”,哀怨地垂下眼皮,大事不妙,她把何尚的孪生兄弟给打了……呜呜……何尚从抽屉里取出创伤药及梳子,先帮姐涂抹脸上的血痕,随后拥抱僵持不能动的亲姐,感慨道:“见你平安无事回来,我心里终于踏实了……”“……”何夏斜眼瞪他,甭废话,先解穴啊,混小子!何尚站起身,坐到虫花花床边,帮她梳了梳一头乱发,道:“为何要与我姐动手?莫告诉我,你居然认错人了。”“……”虫花花低眼皮认罪,天太黑,又犯恶心,不是故意的。还有更震惊的是,原来何夏是女子,怪不得方才摸到胸前软乎乎的东西。“趁着两位动弹不得之时,我再介绍一下。”何尚不急不缓地站起身。何夏惊讶地望着魁梧的弟弟,才几个月没见,弟咋长这么高了?!“这位是早我一刻钟出生且蛮不讲理的姐姐,何夏。”何尚摊开手引荐,又道:“而这位是最穷门派之掌门人盅慈花,我要娶的女子。”“……”俩妞同仇敌忾白楞何尚。何尚给自己倒了杯茶,随之解开她们的哑穴,心平气和道:“说说吧,你二人为何打架?”“我反对!这女人绝不能进咱何家的门,不分青红皂白就闪人耳光,简直是疯子!”何夏率先控诉。何尚怔了怔,掌起油灯疾步走到何夏身边,审视姐红肿的小脸,他的神色不由愠怒,刚欲开口质问,盅慈花则申诉道:“打你姐是我不对,我先道歉,不过确实是认错了对象,我说我好像有了,你姐她并未当场澄清身份,而是说了一句……孩子是她的么……所以我就急了,真是对不起。”此话一出,何尚立刻抛弃姐姐旋身走向虫花花,他眸中透着喜悦:“你说,怀上了?”虫花花羞答答地点点头,何尚先帮她解了穴,温柔地顺着她的发鬓。何夏见弟弟倒戈,大喊冤枉:“我哪句话说错了?我又不是何尚,孩子当然不是我的!”“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明知花花身怀有孕,为何不能让着点她?”“?!”……何夏倒抽一口辛酸气:“你……有了媳妇忘了姐……呜呜……”何尚朝虫花花使个眼色,虫花花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下床,走到何夏面前深鞠躬:“姐,是我不好,要不你抽我两耳光解解气?”“嗯啊,何尚快给我解穴!”何夏认为此方案可行。“……”虫花花面部抽搐,还真打算回抽啊?何尚解了何夏的定穴,不等何夏冲向虫花花,他一把握起姐姐的手腕,在何夏反应不及时,她的手掌心已猛力抽上何尚的脸颊,这一巴掌够狠,她顿感手心发麻。虫花花愣怔,未料到何尚愿意替他受过,感动得一塌糊涂。“干啥你,我还真能打她啊?……”何夏抚上何尚的腮帮,心疼得吹了又吹。何尚盖住姐的手背,顽皮一笑:“不气了吧?”何夏自小到大没少揍弟,但从未呼过弟巴掌,她难过地掉下眼泪,无语凝噎。何尚将姐搂入身前,拍了拍她脊背劝慰:“姐,你可知晓弟有多担心你?莫哭了,看在弟的面上饶恕花花一回可否?何况这事怪我未与花花讲清楚。”“打人她上,赔罪你来,我还敢怪她么?呜呜……”何夏紧紧回搂何尚:“姐可想你了,每当吃肉的时候都想起你,我可怜的弟弟……呜呜……”虫花花也在一旁抹眼泪,都怪自己鲁莽,害得何尚要当替罪羊,她有罪。何尚腾出一只手揽过虫花花,虫花花偷摸戳了戳何夏手指:“姐,我错了,这种错误不会再犯,倘若有下次,我立刻卷包袱回御媚派。”何夏将鼻涕眼泪都蹭在何尚肩头,见虫花花一副可怜巴巴的小模样,何夏没好气地指向桌上纸袋:“袋里装着甘草梅啥的,正好治恶心。”虫花花眨了眨眼,抿嘴一乐。何夏也是来得快去得快的人,见弟笑得诡异,她忍不住破涕为笑。何尚长嘘一口气,终于,雨过天晴了。何夏在纸袋里藏了两只香酥鸡腿,本来打算一个给弟弟一个给自己,两人边吃边聊。但如今,当姐必须有当姐的风范,一个给弟弟一个给……弟妹。何尚把自己那份推到何夏面前:“你俩吃。”何夏砸吧砸吧嘴,又将鸡腿放入盅慈花碗中:“你是孕妇,多吃点。”虫花花抬头一笑,得到何尚应允之后,左右开弓。何夏托腮望弟妹,咋看也不像用毒高手,她确定道:“雷腾云中毒那事,真是你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