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起身,面朝他鞠躬:“谢谢你救了我一命,大恩大德铭记有心,你睡吧。我先出去……”语毕,她向门口走去。雷腾云看出她心情沉重,生怕她独自一人胡思乱想,不禁厉声唤住:“谁允许你离开了?”何夏并未回头,垂眸不语。雷腾云替父报仇,没啥问题,可娘又有啥错,凭啥要替毒九天背黑锅。世间之大,却没有他们一家人的容身之地。“你个没心没肺的傻丫头也有苦恼时?”雷腾云并未深究缘由,误以为是自己言语过激吓到了何夏。何夏小幅度点头,她跟追杀亲娘者,已无话可说。雷腾云一直认为何夏缺少大家闺秀的娴静模样,乃至对这点有些不满,这会儿才察觉,他就是中意她那闹腾劲儿。“你给我过来。”“我不……困了。”何夏依旧向门槛靠近。倏地,雷腾云跃步起身,敏捷地挡在她身前。何夏不自在地撇开头:“你不是嫌我吵你睡着了吗?”雷腾云扭过她的下巴,质问道:“讲清楚,你怎了。”“我没事啊,就是困了。”何夏移开眼珠,平日也未见他这般关心过别人情绪。雷腾云问不出缘由,一抄手把她夹在腋下,返回床榻,强行将她塞进被窝,而后自行睡在床外侧,一弯臂揽入怀中:“今晚跟这睡。”“……”何夏扭了扭肩膀,却被雷腾云搂得更紧。“那啥,男未婚女未嫁,成何体统?”何夏道貌岸然道。雷腾云搓了搓手臂:“别说,你一旦好好说话,还真冷。”“我没心情跟你逗贫,各睡各的!”何夏用力挣扎,倘若他执意伤害娘,她只能豁出这条命跟他拼了。不难预见,他们终有一日会变成仇人,当然,她不希望噩梦成真。雷腾云不悦地拧起眉:“你还有完没完,非逼我吼你两句才肯老实?”“吼我也没用,反正不能睡一起,我还得嫁人呢。”“你再说一次。”雷腾云平静地眨着睫毛,话语却透出怒意。“……”何夏咽了咽口水,壮着胆子重复一遍:“我还得嫁……啊!你干啥?!……”她话未说完,雷腾云已扯破她的衣襟,何夏还来不及制止,只见撕毁的衣服噼里啪啦洒落一地。雷腾云见她含胸护体终于安静,不由冷哼一声:“异想天开,这辈子你只能嫁给我。”“淫贼,混球,臭土匪!”何夏一手护胸,一手狠捶他。雷腾云置若罔闻,为避免淫贼名号构成事实,他将何夏当粽子馅般裹卷在被褥里,随后一跨腿压在被褥之上,密不透风地将她桎梏其中。“瞧我多疼你,整条被子都给你盖上了。”他迷迷糊糊地嘀咕,即刻进入昏睡状态。何夏则是热得呼吸不顺,但任由她愤懑大骂,雷腾云也不再理会,已然见周公去了。“……”何夏动弹不得,感觉自己就像一块烤红薯,在“大火炉”中备受煎熬。说句心里话,她没法对雷腾云横眉冷目,毕竟他对自己有过救命之恩,倘若知晓他一心想要娘的命,她宁可憋死在坟里也不让他救,可如今,实在下不了手弄死自己。娘啊,您要相信闺女很孝顺,要怪就怪仇人手段太卑劣!何夏自从撞上雷腾云之后,日上三竿,雷腾云这才养足精神。他缓缓睁开眼,刚巧对上何夏一双红肿的眼睛。雷腾云不由蹙眉:“没睡还是刚醒?”“您真逗,我能活下来已是万幸了。”何夏裹在被窝里整整捂了四个时辰,再加上雷腾云如泰山压顶般的重量……她还真未说笑。雷腾云收回腿,平躺在床,不以为然道:“我昨晚做个梦,你猜梦见了什么?”何夏根本不想听,抱着被褥卷趴在床边,伸出手臂,没精打采地抓衣裳。“梦见你捅了我一刀,鲜血铺天盖地的。”雷腾云还记得梦中何夏的神态,手握尖刀,阴冷的狞笑,好似彼此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何夏心说:吖!祝你梦想成真!雷腾云抬起脚轻踹她一下:“喂,听完之后你怎毫无反应?”“我能笑不?”“你笑个试试。”雷腾云眸中暗藏杀气。何夏临危不惧,提起两边嘴角,怕你就不是千毒草的闺女!当然,千毒草八成也怕你。雷腾云瞥了她一眼,胆子越来越大,肯定是让自己给惯的!何夏背对他穿衣服,雷腾云则用脚丫扒拉她,不所顾忌道:“转过来,我也看看。”“……”何夏不理,半跪床脚赶紧穿。倏地,她腿根一沉,雷腾云竟然大喇喇地枕在她大腿上。雷腾云微抬起眸,欲伸手触碰她胸脯时,却听“啪”的一声,吃了一记耳光。“?!”……何夏倒抽一口凉气,她没想抽他耳光子,不小心的不小心的。再者说,哪有那胆儿啊她?!雷腾云用手背蹭了下脸颊,一瞬不瞬地瞪视她。何夏怯懦地撇开头,三魂已吓跑七魄。雷腾云猛然扬起拳头,何夏立刻抱头捂脸:“我娘说了,好男人绝不会打女人……”雷腾云嗤之以鼻,一指戳向她脑门:“你先做好女人的本分再要求男人。”何夏扒开手指缝偷瞄他,见他移到床边穿靴,貌似不打算再追究。打人不打脸,娘再彪悍也不敢动爹一个手指头。不过她转念一想,谁叫他随便乱摸的,活该,打得还是轻!雷腾云穿戴整齐,转身捏过何夏下颌,正色道:“屋里,我由着你折腾。屋外,你男人说一不二,你若不分轻重,就是往枪口上撞。”自小到大,第一个耳光拜何夏所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