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夏愤恨地咬着关东糖,嘟嘟囔囔道:“找她去,大不了抱团一块去见阎王!”雷腾云正有此意,虽西狱山境内危机重重,但坐以待毙绝非他的作风,他睨了她一眼:“你陪我一起去?”何夏瞪大眼:“我才不去,跟我有啥关系?”倏地,雷腾云站起身,阔步离去:“废话,说好嫁我,当然要结伴同行。”何夏傻在原地,等反应过味儿来,雷腾云早就走没影了,她无助地伸长手臂抓空气:“喂,我真不去,我刚才是脑袋进水了,再者说这种事要听爹娘的安排,真的真的,我说话不作数,当真就不好了啊……”树叶随风飘,小鸟扑腾走,谁搭理她。她仰面朝天躺倒在地,天很蓝,云彩很白,她却感到一大片乌云笼罩头顶。娘,日后您再也别说自己是命苦的娃,您快睁大眼睛看看,这淫贼不但厚颜无耻,还对您可爱的小闺女吆五喝六,整个一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娘啊,谁能比您闺女更惨惨惨……===================================14三日来,何夏终日愁眉苦脸、唉声叹气,心情煞是郁闷。“你是不是那个来了?……”何尚抬眸望去,女子每月总有日情绪不稳定。何家父子两将其归类于:暴躁抽疯日。何夏无力地摇摇头,答非所问道:“你每日啃书本啃出啥新鲜事了……”“很多呢,关于男女相处之道,你要听么?”何夏眼前一亮,着急忙慌道:“要听要听,讲讲房事!”“……”何尚垮下肩膀,姐姐不知继承了谁的“优点”,色妞妞一个。何夏搬把小板凳坐到弟弟腿边,如乖宝宝般仔细聆听。“你要听哪方面的?”“就是就是如何知晓自己怀孕了?我迟早要嫁人,可啥事都不懂,与其问婆婆,还不如你先给我说说。省得婆家嫌我傻。”何夏迫切地眨眨眼。何尚微微一怔:“娘未告诉你?”何夏猛摇头:“多羞人啊,我跟娘才不讨论这种问题,我们就琢磨着啥好吃。”“……”何尚身为男子更不好解释,顺一摞书卷中抽出一本《闺中夜谈》递给姐姐:“你自己看吧,书中介绍得很详细,识字少没关系,有图。”何夏双眼放光,毕恭毕敬地捧过书卷,盘腿坐回自己的小床上,深呼吸之后,谨慎翻开。她跳过密密麻麻的目录,已是羞红了脸。“有些事不必实施,但一定要了解。”何夏不懂装懂地应了声:“对了,昨日入住少林寺的那些人啥来头?”昨日清晨,一行人自称宗繁佛教的教徒进入少林。其中八名教徒合力抬来一尊铜像,但铜像上披着金色绸缎,不知掩盖何物。姑且不谈其供奉神像乃何方神圣,就论“金色”这一点便令僧侣们颇感不满,因为,金乃皇族专属颜色,本朝只有皇家可使用。“说了你也不懂,看画吧。”切!……倒也是。何夏面朝墙面快速翻阅,当她看到一张男女躺在床上的图画时……不禁倒抽三口凉气。画中字解——《夜行船》:眠花卧柳情如许,一着酥胸,不觉金莲举,云髻渐偏娇欲语,娇欲语,嘱郎莫便从容住。(翻译成大白话:男上女下,嘿咻嘿咻。)何夏实在是看不太懂,她歪着头,注意男子画像中的某个部位与女子身体相连,但是!图中两人也没亲嘴啊。于是,她翻转书卷面朝何尚:“这男人在干啥?”“……”何尚轻咳一声,神色稍显尴尬:“……种地。”“好好说嘛,姐弟两没啥不能说的。”“受孕好比种地,女子是土壤,男子是种子,种子埋进地里才能长出庄稼,懂否?”何夏眼前浮现一幅场景,一个农夫高举锄头在开地,烈日当头,汗流浃背。她拧成包子脸,可小鸡鸡……不是尿尿用的么?啊,她捂住嘴……是种地还是“灌溉”?!何夏一筹莫展地继续翻开,每一章图亦是男女赤身裸体相拥,姿势虽不同,但她发现一个共同点……何夏茅塞顿开,心中燃起希望的小火苗:“弟!我明白了!亲亲嘴是不会怀上宝宝的?!对嘛对嘛?……”“当然不会。”何夏激动了,忘乎所以道:“那我摸过其他男人的小鸡鸡也没关系吧?!”何尚脸色骤变,厉色质问:“你摸谁了?”“?!”……何夏瞬间僵化,一不做二不休,后脑勺撞墙,“咚!”……生疼,但没晕……再撞!……眼泪喷出,晃悠两下还是没晕。何尚见她“宁死不屈”,一步上前将她拽下床,捂住她后脑揉了揉,已然明显鼓出一个小肿包。何尚愠怒责骂:“你脑瓜石头做的?疯了你?!”何夏自残得晕晕乎乎,她傻呵呵一笑:“你姐我,不必嫁给那个……”话音未落,何夏一翻白眼,晕厥在何尚肩头,嘴角还挂着“解脱”的大笑容。“……”何尚挺直腰杆搂住她,扛回床榻,而后忧心忡忡地坐在她床边,此事非同小可,等她醒来再问个清楚明白。……何夏晕了不到一刻钟便已清醒,但她不敢睁眼,甚至连睫毛都不敢乱动……因为弟弟就在旁边监视!一个时辰过去了呜呜,好饿……还不走?二个时辰之后好想去茅厕,咋还坐在这?!直到天黑了,何夏的小腹也快憋炸了,她终于在一种极为痛苦的状态中慢慢苏醒。一睁开眼,正对上何尚不悦地目光,何夏眨了眨眼皮,先是吃力地爬起身,故作迷茫地环视四周景物,紧接着,她与何尚四目相对,瞪大眼惊呼:“请问你是哪位?这又是哪里?……”“装失忆不好使。”何尚无动于衷地回。“……”何夏疑惑地凝望他,打算再死撑一会儿……“请问小哥,我是谁?”“你是装傻充愣的何夏。”何尚没心思陪她玩,一弯身顺床底下变出一根细扁担,扁担上写着两个刺眼的大字——家法。(且,墨迹未干)何尚慢晃扁担以示威严,顺便风干墨字。“给你一刻钟,想清楚再开口。”“……”何夏斜眼吞口水,弟弟鲜少动真格的,看来今日死活是混不过去了。“爹娘不在身边,所以将照顾、管教你的责任交付于我,倘若你闹出点无法收拾的幺蛾子,你叫我如何向爹娘交代?”何尚甚为惆怅,话说少林寺的苦行僧都未必比他能忍。何夏跪在床板上,深深低头,为争取宽大处理,态度相当谦卑。一刻钟很快耗完,她还是三角踹不出个蔫屁。“讲不讲?!——”何尚高举家法杖,“啪”地一声拍在床脚上。“说说说!我全说!……”何夏现在算是整明白了,家中最没地位的就是她,其次是娘,她娘俩只要不闹出圈,随便她们折腾,可到了关键时刻,耀武扬威的一准是爷们儿。“事情是这样的……就是你替我上早课那日,我走错了房间躺错了床,但我哪里知晓,睡得挺香,还做个美梦,梦见咱们小时候……”“长话短说。”“……”何夏扁了扁嘴:“后来进来一个疯子,他一会儿叫我滚,一会儿给我倒茶,可我还未拿到茶杯,他又急了!还拿茶杯往墙上摔!真是神经病!你说是不是?……”何夏舒展双腿依上墙面,愤恨地耸耸鼻子:“臭淫贼,还……脱我裤子。”何尚眸中大惊,刚欲追问,何夏又道:“我可怜的小屁股被茶杯碎片扎伤,就算他是好心帮我敷药。可他问我愿不愿意了么?!简直太不要脸了!”“……”何尚拍了拍胸口,心有戚戚焉。“再后来,他不知咋的昏死过去,我这般机灵当然得快跑,可他!比我晕的时间还短,立马醒了!……拉着我脚脖子不撒手,我就踩他后背踢他后脑勺,姐厉害吧?嘿嘿……”何尚绷着脸,真有揍她的冲动:“重点、重点!”“……”何夏收起嬉皮笑脸,干咳两声:“他就跟一般采花贼差不多,扯我衣裳乱摸一通,再再后来,我用满是灰尘的脏夜壶把他拍晕!……我跑了。讲完。”噌地,何尚怒火冲眸,基本断定乃何人所为。其他事需三思而行,但这件事无暇考虑,管他是一派之主还是天王老子,谁都不准欺辱他姐。何夏见何尚抽出三百年不碰的宝剑……她叽里咕噜滚下床,脊背贴门板拦住弟弟,眼泪紧跟着流淌:“我就知晓你会去找他寻仇,所以才不敢告诉你,你看吧你看吧!你是家中的独苗苗,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更没法交代!不准去不准去——”“□之人死不足惜,让开!”何尚抓住何夏手腕,一把拉回床边,而后怒步离去。何夏从未见过弟弟恼羞成怒的一面,她真怕弟弟出事,脚踩风火轮猛追:“弟,我求你了弟,反正他也未占到便宜,就让这件事过去吧……弟——”何夏卯足脚力一记猛扑,环住何尚小腿,于是乎,情急之下瞎掰道:“我还没说完,我我我……喜欢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