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育趁乱溜进校园,从侧面打听到学者交流会的所在位置。她蹑手蹑脚走进教学楼,随着掌声四起的方向寻找邢凯。同一时间,邢凯正站在演讲台前向来宾介绍本校规模。也许他不算英语最流利的一个,但却是台风最稳健的一位。遇到此类大场面,他才知道自己的心理素质确实超越其他同学,所以说三年的军旅生活不是白过的。凡走过必受益。邢育猫腰坐到最后排,而邢凯总是能从人群中很快找到她,不由顿了半秒。付嘉豪也看到邢育,美女光临肯定比老教授们养眼,他站在演讲台旁小幅度挑眉毛。付嘉豪对邢育又是一年的追逐,但是,他最终选择放弃,因为某个原因,一个必须让他死心的理由,虽然很不道德,但他按耐不住好奇心的驱使——偷看了邢育的日记本。除了内容之外,付嘉豪对另一件事也感到讶异——邢育的笔体娟秀整洁,但日记却写得很乱,一句话经常错开三两行,几十个字基本沾满一页纸。他感觉邢育像是闭起眼在写字,或者在光线极弱的情况下写日记。然而,日记没有写完,生活还在继续。付嘉豪看是看了,但只看到令他放手的那一部分原因,却依旧没弄懂邢育真正的意图。∞∞∞∞∞∞∞∞∞∞∞∞∞∞∞∞∞∞∞∞∞∞∞∞∞∞∞∞∞∞熬了半小时,邢凯终于等到休息时间。他一溜烟坐到邢育身旁,邢育将准备好的酸奶递给他:“眼白上都是血丝,昨晚没睡?”“睡什么睡,一直在背演讲稿。也不早点通知我,把我的脑子当数据存储器用呢。”邢凯压了压太阳穴,强打精神,又说:“你怎么混进来的?”邢育从书包里提出一袋洗干净的草莓,隔着塑料袋捏起一颗喂到邢凯嘴边:“草莓中含有丰富的维生素c,提神。酸奶也喝了。”邢凯张大嘴叼走草莓,又喝了一大口酸奶。邢育每次都会对食物的含量解释一番,其实给他吃什么他都不会拒绝。“邢凯,你女朋友真漂亮啊。”某位男同学凑上前。除了付嘉豪,没人知道邢凯已婚。“我是他……”邢育摇头,刚要澄清,邢凯接过话,边轰赶边不耐烦地说:“对啊,羡慕吧,别打扰我们谈情说爱。”男同学没料到一言击中,唯有败兴离去。邢育给了他一记埋怨的眼神:“别乱开玩笑,我能溜进来嫂子也能。你这边几点可以结束?”邢凯舒展懒腰,双手搭在两旁的椅背上,有气无力地说:“我说你们女人的记性怎么就这么好呢?还嫌中国的节日不够多啊,情人节、愚人节、圣诞节也要庆祝,再加上什么交往两周年纪念日,结婚半年、一周年庆祝日。万一忘了立马翻脸,礼物买得不合心意也要翻脸,就不能消停会儿?”“你这是摆明了不想回家庆祝。”“谁说不是呢。”“嫂子从昨晚就开始期待了,你自当哄老婆高兴。”邢育又将一颗草莓送到他嘴边:“女人的想法很简单,家庭就像你们男人经营的事业,不敢出一丝一毫的差错。”“哎哟喂……别整得自己跟哲理大师似地。道理我懂,只是精力不够。”邢凯的目光掠过她的书包敞口,看到一个木质的长方形盒子,他欲伸手拿,邢育却快速拉上书包拉链。“……”邢凯挑起眉:“什么东西不能让我看?”“没什么,就是一个普通的木盒。”邢育双手按着书包,稍显心虚。邢凯砸吧砸吧嘴,眯眼说:“嘿,我就这爆脾气,交出来!”“……”邢育默默将书包斜跨肩头,即刻做好防护措施。邢凯晃了晃手腕,一个饿虎扑食把邢育圈在怀里争抢书包。邢育的长发散出淡淡的洗发水味儿,是那种老牌洗发水的味道,比如“蜂花”之类的,泛起一阵不张扬的幽香。邢凯喜欢她头上的味道,还有她身上的香皂味儿,别看她全身上下早已换成都市人的打扮,但内在的气质依旧是质朴清透,仿佛麦穗田边的一株兰花草,淡蓝色的花瓣随风飘曳,芬芳拂过心房。“啊疼……”邢凯想归想,手里可没忘了争夺,不小心被书包里的硬物边角撞到胸口,厚度如字典。由此判断,还真是一个不知道普不普通但非常坚硬的木盒!邢育顺了顺凌乱的马尾辫,帮他按揉胸口:“你别闹了行吗?我问你几点回家,如果不回去我先走了。”“小育对哥最好了,就给哥看看呗……”邢凯采取软硬兼施的态度。邢育双手抱紧书包,起身就走,邢凯立刻从她身后环住她的一双腿,脸颊正好贴在她臀部的位置,顿时引来其他同学的一片狼嚎。某同学远距离起哄大喊:“邢凯,平时看你挺能在女生面前装酷的啊,怎么女朋友一来立马原形毕露了啊?哈哈。”付嘉豪见状不知该不该帮邢育解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最熟悉邢育发怒前的表情。就是这样……对对对,快要出拳了。果不其然,邢育高举书包打向邢凯的脑瓜顶……“咚”的一声,拍闷西瓜的动静。不过,邢凯没感觉太疼,明显是邢育手下留情,他对木盒贼心不死,环紧双臂猛地一拉,将邢育整个人拉坐到自己腿上,但邢育的后背挡住了他的视线,他只能张牙舞爪的抢书包。“快松手,你想在同学面前被我打得头破血流?”邢育真的生气了。“这是女人该说的话吗?行吧!下得了手你就打,我可一夜没睡,万一昏倒了你负责陪外宾侃大山。”邢凯知道邢育在外人面前绝对给他留面子,这可是他欠招七年的经验之谈。邢育无奈一叹,说:“好了,给你看。你先松开手。”“呵呵呵呵,你先给我看,我再放了你,我先说好,少跟我讨价还价啊,小样的,快拿出来!”邢凯得意抖肩,盒子不盒子已然无所谓了,折磨邢育是件多么愉悦的事哟。邢育停止挣扎,从书包里取出木盒,邢凯耍赖不松手,扭过她的身体,让她呈侧坐姿势之后,这才接过盒子。正如邢育所说,就是原木色的盒子,挺沉,邢凯晃了晃,盒子里似乎放着一本书。提问:为什么他不打开确定呢,因为……“你盒子上有锁!”付嘉豪踮起脚瞄了一眼盒子的大小,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带锁的盒子里肯定装的是日记本。呃?!……莫非邢育察觉到有人翻看她日记的事了?邢育不解释,夺过盒子放回书包里,耳边传来此起彼伏的唏嘘声,她不悦地警告邢凯:“快放手啊,别逼我拿椅子打你。”邢凯就是依仗人多招惹邢育,如果是在家,这会儿他早被邢育乱棍打进别的院避难去了。“不对啊,别人打我一下你都急眼。凭什么你就能随便抽我?”邢凯用下巴指了指付嘉豪的方向,一副幸灾乐祸的臭德行。付嘉豪可无心逗贫,他正一手半遮面,焦急地朝邢凯挤眉弄眼打暗示。邢凯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休息室门口……苍天,他看到了什么。邢凯缓缓站起身,木然地望向……怒火冲眸的安瑶。:2002年8月08日邢育见状疾步走向安瑶,她知道安瑶会在冲动的情况下对自己做出什么事,但比起邢凯在同学面前下不来台,她宁可选择一错再错。于是,她攥住安瑶高高扬起的手臂,拉着安瑶径自走出休息室,说:“嫂子,如果你想打我,回家给你打个够。”邢育以最快速度将安瑶带出学校,刚放开手,便接了安瑶一记响亮的耳光。邢育垂着眸,不闪不躲,她明白,这是她原本就该受到的惩罚。“你还知道他是你哥吗?你还知道我是你嫂子吗?!大庭广众之下居然坐在我老公腿上?你也太不要脸了!”自从安瑶得知邢育是邢家的养女之后,再回想邢凯过分保护邢育的种种行为,她心里早就拧了个大疙瘩,一旦点燃导火索,爆发是迟早的事。安瑶见她沉默不语,更是气得失控,她狠狠推了邢育一把,怒道:“你说话啊!还是被我抓到了现行,所以无话可说了?!”“对不起,只是闹着玩,我错在不该来找他。”安瑶气得又抽了邢育一耳光,这种事放在任何一个女人身上没有不抓狂的。“我怎么就没想到邢凯心里放不下的人会是你,你丫把我当什么了?!”邢育用手背压了压钝痛的嘴角,说:“放不下什么?你可以打我,但并不代表我心虚!我可以对天发誓!你们结婚以后我没有做过任何一件对不起你的事!退一万步讲,即便我和邢凯有不正当关系,也没必要跑到他学校里四处撒播。我每天喊你嫂子不是喊假的!”邢育眼中闪过一道怒火,而这股火是在气自己,她早就该滚出他们的生活。安瑶却什么都听不进去,留着泪,一下一下地对邢育推推搡搡。“你知道我有多爱邢凯吗?!”“知道。”“那你为什么还要成为我们夫妻之间的阻碍?!你为什么不滚?为什么还不滚出这个家?!你知道自己有多碍眼吗?我长得没你漂亮又没你贤惠,你每天在邢凯面前走来走去想过我的感受吗?!我告诉你邢育!我早就受够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