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她告诉自己嫁给另一个男人也未必能保证一生平安,但是事实就摆在眼前,她差点被绑匪打死、再强奸。于是,陷入恶性循环,无法停止。这时贺旗涛的手机响起,是母亲打来的,近日来,贺母无论多忙,一天一通电话询问陆檬的近况,摊上这种事儿,谁的心里都不好受。“嗯,她还是不愿意说话,但是今天多吃了两口饭。”贺旗涛实在是没得聊,不过又怕母亲与他一样背上沉重的思想包袱。“媳妇,妈想给你说两句话,你听着就行。”他将手机抵在陆檬耳边,陆檬歪躺在他的肩头,神情憔悴。“小檬……”婆婆刚喊出儿媳的名字,话语便稍显哽咽,李惠玲缓了缓情绪,说:“我知道你受了不少委屈,这事归根究底还是因为我的职位,是我辜负了你父亲的嘱托,对不起小檬,心里不舒服你就对着我喊,别怪小涛好么?……”往日威风八面的李检察长,此刻低声下气地恳请儿媳宽恕,陆檬的情绪终于起了波澜,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天命吧,倘若父亲在天有灵,肯定不愿意见到她现在的样子。她扑簌簌地落着泪……虽然婆婆得不到她的回应,但是她确实是点了点头。贺旗涛不清楚母亲与陆檬的交谈内容,只看到她哭了,所以匆匆道别挂上电话,抱着她向卧室走去,谨慎地将她放在枕边,盖上棉被。陆檬躲在被窝里,合起双眼,逼着自己什么都不去想,努力要把那些肮脏的画面全部遗忘。贺旗涛拉过椅子坐在床边,不由喟叹,活了27年,恍然发现女人是多么地脆弱,她们的心比花瓶更容易破碎,一句话,一件事,甚至一个不经意的眼神,都会令她们浮想联翩,并且通常情况下会往最糟糕的方面琢磨,使劲往死角儿里钻。他的电话再次响起,来电是赵宁,他走出卧室接起。赵宁其实没什么大事,就是一晃个把月没与贺旗涛见面了,十分想念。他刚巧来这边办事儿,人就在楼下。听罢,贺旗涛下意识看向卧室门,光阴如白驹过隙,然而,深秋的凉爽并没吹走令人焦躁的气流,至少在贺旗涛与陆檬之间聚集不散。“贺旗涛!电视关小点声儿,没听到我在弹曲儿么?”陆檬的指责声顺着卧室门穿入贺旗涛的耳膜。贺旗涛索性关了电视,如今他只能把陆檬当做更年期女人,吵吧,闹吧,刁难吧,随便折腾,谁叫她无辜的受害者,一个月里总有那么三十来天不顺心,情有可原……陆檬听到门外终于安静了,怀抱琵琶,继续弹奏,为升级考试做准备。她在家里足足待了三个月,上星期才返校,贺旗涛答应每天准时接送她上下学,可是才过了几天,贺旗涛便开始说话不算数,就说今天,她在校门口等了他半小时,准确地说,是32分零17秒!想到这,她倏然怒火冲头,放下琵琶,推开卧室门,双手环胸坐到贺旗涛身边,瞪他。贺旗涛一手支在沙发旁,对她各种不满的表情已然见怪不怪,他知道她又在找茬打架,所以顺手抓起报纸,漫不经心地翻阅。啪,陆檬打掉他手中的报纸,微扬下巴,挑衅。贺旗涛弯身从地上捡起报纸,折叠,放回茶几下层,顺便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烟嘴刚叼到嘴边,陆檬却快他一步抢过打火机,丢进纸篓。“……”贺旗涛将香烟码回烟盒,对她种种不可理喻的行为,感到既好气又好笑又无奈。“你不守信用。”“局里开会,我给你发了短信,没看到?”贺旗涛就知道她耷拉了着脸是为了这件事儿,看吧,躲不过去。“看到了,你说稍等一会儿,一会儿就是很快的意思,很快不应该超过十分钟,可是你却迟到了半小时。校门口人来人往多危险啊,你太过分了!”陆檬咄咄逼人道。“下次注意。”贺旗涛行了个军礼。“下次?我这是平安无事到家了,要是出事了你还有机会说下次么?”说着,她站起身,从卧室取来一个崭新的本子及签字笔,放在茶几上,说:“写一份保证书。”“……”贺旗涛悠悠地挑起眉,她现在真是越玩越过火。“你瞪我做什么?莫非有抵触情绪?”“没,我正琢磨是用草书还是楷书向老婆大人立誓呢。”陆檬当然听得出他这句话中的嘲讽之意,于是她索性顺着说:“楷书吧,工整点,知道检查怎么写吧,讲清楚起因经过,最后表明态度,保证不会再犯,日期,落款。签大名。”“你是不是找揍呢?”贺旗涛蹙起眉,神情不悦,话说她趾高气昂的态度还真挺刺眼。“经过那一次的事之后,你真认为我还会怕你动手打我么?”她的怨念依旧在心头,从小到大没挨过打,却因为贺旗涛差点被绑匪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