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rdo;正文温室殿未央宫温室殿。如果萧紫依在场的话,就会惊叹于温室殿里设计先进的壁炉,是木炭供暖。温室殿内用椒泥塑的墙壁,桂木做的殿柱,地上铺着精致的五彩地毯,一扇五光十色的云母屏风把温室殿分割成内外两进。各种名贵的摆设把大殿装饰的美轮美奂。温室殿和清凉殿两殿冬暖夏凉,是每朝皇帝最喜欢住的地方。这朝的皇帝也不例外。现在虽然是初春,但是春寒料峭,殿内的壁炉里火炭燃烧着正旺。&ldo;皇上,臣妾听说紫依最近在寻找佳婿,是真的吗?&rdo;皇后今天特意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她坐在皇帝软塌旁,伸手拿起水果刀替他把削好的苹果再分成更小的块。皇帝正在批阅奏折的手一顿,本来写到最后的笔歪了一下,在奏折上留下一道很难看的痕迹。&ldo;景阳,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你已经说服紫依了吗?&rdo;皇帝索性扔下笔,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开口朝对面在学习奏折的萧景阳问道。萧景阳坐直身体,叹道:&ldo;父皇,我以为说服她了。谁知道她还是不习惯这里。&rdo;&ldo;不习惯?不习惯也要习惯!&rdo;皇帝的怒火一下子就升了上来。也许是为了这春季全国范围的大旱,也许是为了塞外异族开始蠢蠢欲动的异心,反正他的心情自海棠宴以后,每天就好像随时能够爆炸的炮仗,最近朝廷上下都噤若寒蝉,没有人敢在这时候惹这位天子生气。&ldo;皇上,紫依从小在草莽长大,不习惯宫中规规矩矩的生活这很正常。更何况她还受了那么多委屈呢!听说她怕收到不该收的东西,一律把别人送的礼物全部都退了回去,到现在还是这样呢!&rdo;皇后好言相劝,软声软语地说道。皇帝拧起眉毛,怒气未消地说道:&ldo;皇宫难道还比不上外面吗?有什么不好的?她还有什么不满的?&rdo;萧景阳却一点都不怕当今天子的震怒,反而笑着说道:&ldo;父皇,如果宫中很好的话,五弟也不会每次只呆个把个月就吵着要出去玩了,这个例子还不够吗?&rdo;&ldo;哼!&rdo;皇帝一扔奏折,不爽地骂道:&ldo;那个不孝子,你还提他做什么?&rdo;&ldo;呵呵,儿臣也不是特意提起他,只是五弟昨天托人带话回来,说他已经从突厥回到了关内,大概不久就会回来了吧!&rdo;萧景阳欣然道。皇后在一旁默默在心中赞许自己的儿子,不着痕迹地就把自己弟弟的行踪给报告了出来。否则其他时候,在皇帝面前,不管谁一提到萧煦的名字他都要大发雷霆。皇帝面上的表情缓和了许多。他站起身走到木炭燃烧着正旺的壁炉前,负手想了片刻,终于开口问道:&ldo;紫依她……究竟怎么回事?是缺什么东西吗?还是下人服侍不够?&rdo;皇后抢在萧景阳的前面开口道:&ldo;皇上,紫依估计是不习惯在宫里太孤寂了。臣妾听说她之前在一个什么天山派长大,一下子自己孤伶伶地守着那么大的长乐宫,换成是臣妾,臣妾也抵不住那种难过。况且她才十四岁而已。&rdo;皇后的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连皇帝都不禁点头道:&ldo;那皇后可有好办法?&rdo;萧景阳心头泛起不好的预感,可惜他连半句话都插不上。皇后微微一笑,那涂满红艳胭脂的唇角优雅地弯起一个弧度,缓缓说道:&ldo;紫依不是喜欢小孩子陪她吗?可是不管萧湛还是南宫箫都是男孩子,虽然年纪小,但是还是不好。&rdo;皇帝感兴趣的回过头,挑眉问道:&ldo;那皇后的意思是?&rdo;皇后笑得更加甜了,风韵尤存的美目内异彩连连,徐徐道:&ldo;顺着这个思路想,男孩儿不方便的话,那我们就给紫依找个女孩儿陪她不就得了?反正长乐宫那么大,多几个人也不算多。&rdo;萧景阳知道皇后的主要意思就是要彻底隔绝萧紫依和萧湛的关系,可是他就算知道,也不能在母后这个兴头上打断她的话,只能默默叹息。皇帝走回到软榻前,神情已经恢复了平常的样子,随手拿起皇后削好的苹果吃了起来。边吃边道:&ldo;那,把谁家千金招进宫里来?按理说,应该没有人愿意吧?&rdo;皇帝脸上现出无奈的神色,这人选也是个难办的事。谁肯把自己几岁的孩子送进宫来?皇后笑眯眯地说道:&ldo;皇上,你忘了海棠宴上,紫依是为谁说话的吗?听说李云清有个妹妹,才六岁半。兄妹两人寄住在亲戚家,就算是兄长能小心照顾妹妹,一个大男人也不方便带这么小的一个孩子,不如皇上就把李云清的妹妹召进宫陪紫依吧。&rdo;皇帝微皱眉头,迟疑道:&ldo;可是那是那个李家……&rdo;萧景阳忍不住出声道:&ldo;父皇,那个李家又怎么了?李云清是栋梁之才,不应该浪费在礼部做闲杂之事啊!&rdo;皇帝闻言旋风般地转过身,虎目闪闪生辉怒道:&ldo;萧景阳,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几个在海棠宴上搞的鬼,李云清是栋梁之才朕承认!但是朕这个天下还缺栋梁吗?若不是看在你们这出戏让紫依开口说话了,朕绝对要追究到底!&rdo;萧景阳大吃一惊,扑嗵一声跪在皇帝面前。正文你也太倒霉了吧!当今天子虽然脾气一向诡异难测,而且过分宠爱萧策的同时,对萧景阳要求却很严格。就连萧景阳有时候觉得父皇未免对自己这个十三弟太过于看重,心怀警惕。但是他母后对他说过,萧策是父皇最小的一个孩子,加之萧策天资聪颖,再怎么溺爱也不过分。而对待他严格要求,这才是培养太子之道。这个想法一直支撑着他努力到现在。但是再严格,可是也从来没有对他如此疾言厉色过。这次海棠宴是他第一次尝试建立自己的权利圈子,也是他试探父皇的一次机会。虽然原来要明贬实升李云清的计划破灭,但是他这几天私下还在沾沾自喜父皇对他的小动作并没有多言。结果,其实只是没来得及找他算帐而已。萧景阳的脑海中闪过这些念头,身体像是自己有意识的一样,在他头脑做出反应之前,就已经赶紧跪在了地上。一旁的皇后见状闭了闭眼睛,她事先并不知道萧景阳求她办海棠宴的目的就是为了李云清。如果提前知道,她肯定不会让他们这么做。在烤肉里放头发丝陷害人,这招早在汉朝时就有人这么做过了。在场的文武百官有哪个不知道这个典故?明摆着知道太子这是在试探皇帝。这也是没有人肯为李云清说一句话的原因。因为大家都在观望皇帝的态度。是默许太子自己建立自己的权力圈子?还是紧抓着权力一点都不放手?这是一个极好的事件,可以坐看太子在试探皇帝,而后可以见机选择如何行事。而她这位极其尊贵的夫君最痛恨的就是被人试探。也最恨权力交到别人手中,就算是自己亲儿子也不成。一想到这里,她反而还是要感谢在萧景阳开口求情之前就说话的萧紫依。若不是她截过了话头,后果不堪设想。儿子啊!你还是太嫩了。皇后端坐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地一言不发。在天威莫测的皇帝身边,她早就学会了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但她的儿子好像还没有学会这一点。温室殿内突然之间静默一片,只听见壁炉内有着些许的木炭燃烧的声音。&ldo;你起来吧。&rdo;半晌之后,皇帝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住了自己的怒火。萧景阳局促不安站起身,悔不当初地说道:&ldo;父皇,儿臣知错了。&rdo;皇帝高深莫测地挑高了声调道:&ldo;哦?你何错之有?&rdo;&ldo;错在不该擅自揣摩父皇的心意。&rdo;萧景阳垂头说道。他其实错在太自负也太心急了。但是他确实是怕萧策会受到父皇的宠爱,历史上废太子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萧策一天天长大,马上就要迎来十三岁出阁讲学,这标志着他将正式出现在朝野的视线里。&ldo;错,你并不是错在这里。&rdo;皇帝伸手在桌上有节奏地敲打着,&ldo;如果朕说的话都没有人揣摩的话,朕这个皇帝当得岂不是非常郁闷?&rdo;&ldo;请父皇明示。&rdo;萧景阳恭恭敬敬地问道。皇帝冷冷道:&ldo;你错在不该重用那个人。&rdo;萧景阳不甘心地抬起头,追问道:&ldo;父皇!太原李家究竟是怎么了?一个人的出身就这么重要吗?&rdo;皇帝冷哼了一声,双手背负在身后,一副懒得说的模样。皇后见状,连忙淡淡地替皇上解释道:&ldo;景阳,太原李家从来不被重用,这是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啊!&rdo;